距离高考还有两个月，李歌兮早已将高中三年所学的知识学完，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擅自跑去找了一份暑假工提前去打在一家咖啡厅做服务员，寒假工一天五十元的工资，有三天的试用期。

李歌兮虽然寡言少语，但她身上的那种近乎诡异的好感特质在她想要做好这件事的前提下，好用到只要她一个动作，就能不由自主引导改变客人的想法，时间一长就愈发的骇人。

贺饮清在得知这件事之后也跑来这家咖啡厅打工，他能在小时候被划分入高能力一行列里，他的智商就绝不会低。但是智商高不代表情商就高，贺饮清并没有李歌兮身上那种天生诡异的亲和力，虽然有那一张俊脸吸引女性顾客，但也架不住他面瘫人冷嘴还毒。

好在占用身体大部分的人是骆长亭，加之这家咖啡厅缺少人手，骆长亭便巧妙的将贺饮清弄进了吧台，跟着人家吧台小姐姐学做奶茶咖啡之类的饮品或是慕斯蛋糕提拉米苏之类的甜品。

贺饮清在吧台第学会的第一样作品是焦糖玛奇朵，表面覆着一层浓浊的白色，白色之下却是暗沉的褐色。纯白馥郁之下隐隐掩藏着沉沦和堕落，那是静默的激烈，苦涩的回甘，浓郁的清浅。

无论是甜度，奶油与咖啡的比例以及卖相都非常不错，自卖起便好评不断。

但自从打工起，骆长亭就发现李歌兮特别喜欢加班。有时候忙，到了下班时间李歌兮也会让贺饮清先走，自己留下来帮忙。时间一长，店里的人都有些理所应当的要求李歌兮留下来加班，如果李歌兮不应，就好像是她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一样指着她说教。

这大概就是人性，当某一件事成为常态，回归正常便成了错的。

骆长亭可以一言不发丢下李歌兮回家，但贺饮清不行，他会一直跟着李歌兮留在店里，直到李歌兮愿意回家时才一起回家。虽然是夏天，白天留下的时间长，他们归家的时间大部分都是夕阳西洛，霞云泣血之时。

贺饮清与李歌兮上的是中班，早上八点来，下午六点走。贺饮清专门等李歌兮下班，一道离开了咖啡厅，贺饮清才将身体的控制权交给骆长亭，自己回休息室研究那些奇奇怪怪的机械。

“贺饮清说懂你也不懂你。”骆长亭与李歌兮并肩在人流中穿梭，“他总是希望你能按时归家。但他忘了他不是你。你不适应热闹之后的孤独，重逢之后的分别”

“你不想回去只是无处可归。”

李歌兮不语，她仰起头，眯着眼观看今日的天空。

云似长梯，自南向北不断延伸而去。踩在地面上的人们头顶天路，便是窥得这宏观神景下渺小的蚂蚁。神路以东处，众云四集成团，形成一不知似何物的团云，吞吐着往神路处移去。

李歌兮说：“天路。”

“每时每刻都是不一样的，没什么好看的。”骆长亭双手相扣，后脑勺枕在手上，学着李歌兮抬头看天，“是天路，风吹的吧。跟咱住的地方是一个方向，跟着天路走吧……”

“你怎的知这不是神明走过。”

骆长亭陡然听到这话，把到了喉边的话咽回肚子里，便斜了一眼身旁的李歌兮，眼一弯，继而笑她道：“梦还没做完啊，这世间哪来的神明……”

“高纬度生命。”李歌兮说，“于人而言，便是神明。”

“所以这个话题还有什么好说的。”骆长亭扯着嘴角笑了，他不再看李歌兮，转头看着周围的人与事物，“又不是小孩子了。”

就他们俩现在的年纪来讲，的确都不是小孩子了。小孩子喜欢做梦，遇到困难会跃跃欲试，做不到就会去找大人帮他们做，大人做不到就会妄想有一个超级英雄来帮助自己。每个孩子心里都有一个超级英雄，解答他们的疑惑，解决他们的困难，带他们不断往前。

大人只会隐藏自己的梦，因为大人做梦会被嘲笑，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很快就到了高考的日子，贺奶奶并不知晓自己的两个乖孙提前参加高考这回事儿。她年纪大了，也不对两个孩子的成绩有太高的要求，老人嘛，活过了长久的岁月，看的也开了远了，求的也不过是孩子未来能平安健康。毕竟生死，老人比谁都清楚了解。

而不是自己不能成为人上人，便下一个蛋孵出一只雏鸟，啄着赶着逼着雏鸟张开瘦弱单薄的翅膀一刻不停的往上往前飞去。把孩子视作自己人生的重生二次，妄想将孩子塑造成自己渴求一辈子也成为不了的人。

李歌兮只拿了一只圆珠笔和2铅笔，孑然一身的进了考场，连橡皮都不拿一块，看样子是对这次高考势在必得。与李歌兮相较比之，贺饮清就准备的齐全多了，圆珠笔、修正液、2铅笔、橡皮以及复习资料他都整整齐齐的装在透明的笔袋里。

高考必下雨这条铁的定律在他们这失效，高考这三天都是大太阳，热的能把人晒脱层皮。

在高考期间，贺饮清再一次名动外界。他们俩跳级参加高考这事是一回事，长相是另一回事，但是贺饮清被大一位数学系的老教授温老破格收为弟子就是另一回事了。借着贺饮清的引荐，李歌兮也被大的一位生物系老教授姜老收为弟子亲自教导。

如果说贺饮清是因为自身在数学上的顶级天赋、扎实的物理、化学基础以及备用系统为他提供的超越时代的技术资料培养出他不凡且深远的目光而引起的温老的注意以及青睐。那么李歌兮则是靠着自身的人格特质，满身的荣誉以及扎实的生物学基础勉强才获得了姜老的认可。

温老与姜老是这个世界里科研界的泰山北斗般的大人物，与骆长亭所在的世界里的杂交水稻之父、两弹元勋、天眼之父等是齐名的存在。

或许在其他方面努力可以超越天赋，但在科研界里，努力是绝不可能超越天赋的。就像一个对数学不敏感的人，他再怎样钻研背读数学公式，也做不到举一反三或者是借此推演出一套全新的更为全面的数学公式。或许他可以因努力而成为这方面的专家，但终身也无法触及到更高的领域只因为天赋不够，努力也无法弥补。

世界掌握在少部分人的手中。

金钱如此，权柄如此，科技也如此。

因而这些少部分人的一念之差，整个世界都将天翻地覆。

贺饮清被温老早早提进了研究所深造，他天赋高学的杂，凡是与数学挨边的科技类知识他都有所涉及，其中以信息技术、芯片制造技术、技术三大知识为主要。

而李歌兮这一世在生物学这方面有着极高的天赋，于是她选择了提早进入科研所研究人体基因以及各种各样的细菌和病毒。

而贺奶奶也因着自己的两个孙儿，因困苦而弯下的脊椎骨直了起来，逢人便自豪的夸耀自己孙儿们的优秀，不再每日操劳两个孩子的身体以及学费、生活费等各种费用，现在的他们能自己承担并反哺贺奶奶。

半年时间转瞬即逝，系统也终于姗姗来迟，带着他的任务者与骆长亭、李歌兮二人会面。

“你们好，我叫程未逢。故久未逢，恍若初见的未逢。”一位身穿白色衣服的年轻人眉眼弯弯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两个孩子，他长得很好看，尤其是那双墨色的眸子，干净澄澈的像是一汪夜空下倒映着满天星辉的潭池。

“你为什么不叫初见？”李歌兮罕见的搭了话，她问程未逢说。

“嗯，怎么说呢。”程未逢挠挠头，笑着解释说，“故久未逢，恍若初见这句话应该是故人经年再逢，却如当年初见这样解释的。”

故人经年再逢，却如当年初见。

“听起来很有故事，可以讲讲给我们听吗？”骆长亭伸出手，笑着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骆长亭。长亭外，古道边的长亭。”

李歌兮抬眼，“李歌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