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桶壁理着纷乱的思绪将今日经过大致讲了一遍。
梓禾一边为我那干巾拭发一边开口劝慰。
“近些年来主子四处征战鲜少在京,绮王殿下前些年又被外放养病,也无瑕参政,离王殿下又是那样的脾性,自然是没人拦着瑜王在朝堂上大展拳脚的。”
这些我是知道的,可是,最该拦的那个人为什么毫无作为呢。
闭着眼我倒是真的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是天卷残阳,落日的余晖撒在窗边,偶尔几只飞鸟轻轻点过,端的是一副岁月静好。
脚步声愈来愈近,听起来是梓禾。
“主子倒是醒的巧,瑜王刚刚到府,现下在前厅喝茶呢。”
这可是稀客阿。
我回京两个月来她鲜少登门,今日大驾光临实在是惶恐之至。
草草更衣后我便去了前院。
一轮听下来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将军府新丧我们理当前去吊唁就是了。
她一边摩挲着杯盖一边唉声叹气。
“孤现在对此案真的是是毫无头绪,食不知味寝不安眠的,想来若是不能彻查此事,孤如何对得起母皇盛恩,又如何面对那几十位无辜枉死的英灵?”
“噗……”
微黄的茶水从直直地我嘴里喷射而出。
好吧我承认我是真的忍不住了,场面真的过于滑稽,她讲这种鬼话也当真是面不红心不跳,一脸的正气凛然,看的我鸡皮疙瘩都掉了满地,她倒是讲爽了满意了知足了,可是我听着牙都要酸倒一排了。
“梓禾!上这么烫的茶水你是想烫死孤吗?”
甩锅好像是我们苏家的祖传手艺,个个都无师自通且技艺精湛。
梓禾迈着碎步接过我手上的并蒂莲花绕枝茶盏,眉眼带笑地躬身告罪。
“都是奴才不当心这就去换杯茶来……”
我心虚的很,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想着她肖想了很久的那把紫檀嵌玉的宫扇就送她好了。
那把原是母皇赏下来的,扇柄跟扇身都是紫檀木,中间有一段挖空了填了玉进去,手握上去的时候很是舒服,扇面就更是不得了,料子用的是云锦,连上面的山水都是丝线掺着银线绣的。
我原本是打算拿它当梓禾生辰礼的,现在可好了。
我把这笔默默记在了二皇姐头上。
没办法,苏家祖传的不讲道理。
等了好久茶水没等来倒是送走了那位演戏好手,梨园扛把子。
“主子现在传膳吧?”
我欲言又止,我现在有一点点口渴。
“空腹饮茶不好……”
梓禾端了鸡丝粥上来,甜香软糯,浓稠得宜,好吃到我差点把自己舌头都吞进去。
“厨房是换了新人?”
“都是从宫里拨下来的,您说呢?”
“……”
“霜序什么时候回来?”
“我比您更想霜序早些回来,可是情况不允许阿……”
好吧,几个月来整个府里都是她在打理确实很不容易,我讲这话委实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嫌疑。
新来的人我没功夫也没心思去查底细,按照我母皇的脾性十个里得有三四个是用来“关照”我日常起居的。
“有些事情叫他们做做也无妨,总归拦是拦不住的,况且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到时候别自己把自己累的够呛……”
“我知道了,主子今晚还出去吗?”
“去!当然要去!我又不是缺胳膊少腿走不动路了……”
“你现在去库里把我那个汉白玉狮子拿出来……”
“还有紫檀座的掐丝珐琅兽耳炉也带上。”
“……”
“主子你这是要在哪里另开个府邸?”
“……”
我并没有这个打算呢。
“就算您要拿去典当有这内廷御制的金漆火印您有胆子卖哪个人有胆子收?”
“……”
“况且您已经把老太太的前朝鎏金对瓶拿去卖掉了!”
“……”
“梓禾……照你这个说法,你现在不该想想为什么你为何还能还安安生生呆在我府里?”
梓禾一怔,随即也顾不得自己是不是值钱。
“主子!我没空跟你玩笑,抚恤金我是比着名单往下拨的,只有多不会少的……”
“你且安心,我是拿去送人的~”
梓禾的眼睛突然亮了
“是送给男人吗?”
我笑着点点头。
“主子库里还有那个墨玉手钏一起带上吧,这串成色好纹路好又极显气色……”
“行~赶紧去拿……”
“好嘞~主子您等着!”
好的呢,我在这老老实实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