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秀兰在家时,早看惯了光着膀子的男子,那些打铁的汉子都是一身的肌肉。
可是和蓝月一比却又差了一大截。
穿了衣服时,看不出来,长袍罩身,俨然一翩翩文士,嗯脱了衣服,却看出雄壮如山,不但如此,蓝月的体魄之中似乎隐藏着澎湃的海一样的动力,同时风平浪静,狂暴时,则会掀起滔天巨浪。
然而最让金秀兰吃惊的是男人的身上伤痕累累,有着数不清的旧伤。
金秀兰不知道这个男人经历过什么,但从他的伤痕来看,他应该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
莫名的,金秀兰有些心疼。
手拿纱布轻轻的给他擦拭了伤口。
令她惊奇的是,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和那些旧伤比起来,几乎不算什么。
金秀兰又伺候蓝月换了衣服,捧起水盆往外走时,忽然身后传来了蓝月的声音。
“我知道在你心目中,我是个恶人。这一点我也不否认。不过有一点,请你相信,你只有在我这里才是安全的。”
“还有,”蓝月继续说道:“由于处在战争期间,用人之际,你父亲还有你那些师兄弟,暂时是安全的,其他家人,我会设法让燕王把他们安排到府里干些活,名义上是看押你父亲的人质,将来有机会,我会尽力设法让他们获得自由,让你们父女家人团圆。”
听到蓝月的一席话,金秀兰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转过身来,看到蓝月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温情。
蓝月从金秀兰的身上看到了,同样受苦受难的自己的家人 。
在他的潜意识里,帮助金秀兰,能让秀兰和她的家人再次团聚,就好像帮助了自己的家人,让蓝府的人脱离了苦难。
建文三年。二月初。
正月一过,沈追星便张罗着离开京师前往德州。
临行前齐泰前来送行,同行的还另有一人。
此人三十来岁,长的是四方大脸,虎背熊腰,最令沈追星印象深刻的是那人有一双异于常人的大手,和微微弯曲的双腿。
沈追星一眼看出此人不但孔武有力,外门功夫了得,而且常年骑马征战。
果然齐泰开玩笑的对沈追星说:“你这一趟北伐,我特地送你一个礼物。”
沈追星眉头一挑:“你这个礼物不会是个大活人吧?”
齐泰哈哈大笑,对身旁的人说:“我说吧,什么也瞒不过他。”
对沈追星介绍道:“这位将军名叫庄德,乃本朝第一猛将,连平安都不是他对手,由于常年在云南征战,所以不曾得见,这一次是他主动上书朝廷,要求调到你的麾下,参加北伐。”
那人对沈追星深施一礼:“属下庄德,参见大帅,能在您手下效力,是庄某的最大荣幸。”
沈追星曾经听军中士兵说过此人,说此人马上功夫在南军当中,当属第一,一把大关刀,勇不可挡,所向披靡。至今参加过百余战,和对方将领相遇时,皆是一刀杀敌,从无败绩。
沈追星大喜,拉着庄德的手说道:“前有张皂旗,后有庄德兄,如虎添翼!”
遂令张皂旗来相见,英雄惜英雄,众人相见甚欢。
北平。二月二十四。
当最后一把飞廉枪打制完成之后,朱棣带领大军南下出发,发誓要打败盛庸,报东昌之仇。
出发之前,朱棣带领蓝月及众将讨论作战事宜。
当时的情况是,同上次一样,盛庸总合兵马进驻在德州,吴杰平安驻扎在真定和定州。
大部分的将领认为应该直扑真定,相对于德州的高大城墙,真定的城墙要矮上许多。
也有少部分将领认为应该攻打德州,只有打败盛庸,才能报东昌之仇。一旦盛庸被打败,真定也守不住。
双方争执不下的时候,便请燕王定夺。
朱棣朝蓝月说道:“逸仙,你怎么看?”
蓝月起声说道:“双方都有道理,也都可行。攻打德州,勇气可嘉。攻打真定,智者的选择。但是……”
众人一听“但是”,知道重点来了,忙侧耳倾听。
“但是,攻城难,野战易,而且我们现在直扑其中一座城池,战略意图太过明显,对方容易做好充分准备,便落了下乘。”
“下乘?我想问问军师有什么上乘的行军路线吗?”陈旭问道。
“何谓上乘?何为下乘?我认为下乘就是着了痕迹,让敌人能够一眼看破,于之相反的,为上乘便是你的行军路线和行军目的,不能够被敌人看破,具有强大的迷惑性。”
“哦,具体怎么个迷惑法?”陈旭有点不依不饶了。
“我建议,咱们哪个城也不去,将大军发于两城之间,在夹河一带行动,吸引对方来战,谁先来咱就打谁。”
蓝月此言一出,众将哗然。
“我还以为有什么好主意,什么上乘下乘的,如此行军,夹在对方两军之间,那不是自寻死路,腹背受敌吗?”和陈旭交好的徐理也反问道。
就连朱能和谭渊,对此也颇有异议,如此行军,左面是盛庸,右面是平安,确实有作死的嫌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