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佛系。。 清晨醒来,结巴已经在外面升起了灶火,熬了一大锅小米粥,先小心的给孩子娘送过去,又依次给客人添了碗。 说是小米粥,也不过是清水中加入一点,盛在碗里形同寡水。 用过饭后,结巴说自己要去神子庙,孩子娘本来要把孩子交给结巴,结果孩子却闹了怀,怎么也不肯离开,昨日夜色昏暗,并没有看清楚,白天一看,才发现孩子娘是个跛子。 “你看,看,看家,我,我,我去,去,就回来。” 慕白竹伸了手,结巴动作倒也灵敏,一下就上了马背。 按照结巴的话,这里离神子庙并不远,若是快的话,只需要半日便能回来,身下马匹蹄步飞快,结巴一路指着路,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 说是神子庙,远远望去是一个小庙台,只不过高耸入云,人却是不少,一路过来还看到许多人在赶过来,许多怀里抱着孩子的跪在那里念念有词,还有许多年轻女子也来这里,据说是祈祷着自己的姻缘和天降贵子,望着眼前一众乌泱泱的人,姜郁青本能下马,又花了三两银子将马匹寄在这附近最近的茶馆,小二很会来事儿,将胸脯拍的震天响,说自己一定照顾的妥妥当当。 顺手牵过了宋渺的手,“走吧。” 排了许久,慕白竹简直不胜其烦,倒不是为着别的,只不过身边的年轻女子媚眼抛的实在太多,若是抛就算了,居然还有人正大光明的跑过来问,一遍一遍说的实在愁人,尽管姜郁青牵着宋渺的手,也还是有些不长眼的跑过来问东问西。 又一名女子过来了,模样倒是清秀,眼里柔情似水的靠近姜郁青,“敢问,这位公子可曾娶妻?” 宋渺脸有些发木,“前几日,刚娶了。” 女子转了脸又去问慕白竹,“那敢问这位公子。。”宋渺又慢慢移了过去,将人挡在身后,“不好意思,家兄前几日也娶妻了。” 总有胆子大的,“公子,您可考虑过纳妾?”宋渺手指青葱如玉,将剑在剑鞘里面拨的一响一响,“哦?你可是想被抬着进去?” 此话一出,身边的女子纷纷向后退了两步,瞬时清净了。 “多谢。”宋渺摇了摇头,“无妨,这些女子确实彪悍。” 慕白竹跪于蒲团之上,诚心诚意祷告了好一阵子,住持穿的很素净,连身边的两个小和尚也是懂事的很,祷告完了,又遣着小和尚将人扶起来,从怀中掏出灵符给了慕白竹,慕白竹接了之后又回了礼,往功德箱中放了银子。 轮着结巴了,结巴有些不知所措,跪下来心里默念了什么,再起来的时候,瞧着功德箱,手却是不敢伸出去。 住持心思通透的很,从怀里掏出灵符递过去,“阿弥陀佛,施主有心就好。” 姜郁青和宋渺正打算上前的时候,身后一对母女怯生生开口,“实在叨扰,可不可以让我们先上?我们家离得远,若是回去晚了,只怕路会不好走。” 便欣然后退了。 又瞧着后面多是些老弱妇孺,年轻的女子们早早就排了队,现如今已经拜的差不多了,只剩了后面一众年岁大的。 宋渺望着身后的队伍,碰了一下姜郁青,“我们走吧。” “不拜了么?”姜郁青有些惊讶,本以为宋渺会对这种事情更好奇一点,宋渺瞧了一下眼前,“拜与不拜,本就是心诚则灵,今日来到这里,想说的话都已经在心里说过了,不差最后这一下。” 也是。姜郁青憋了一句话没说,其实,他也是想许愿的,许的这个愿还是与她的。临走的时候,望着身后的神子庙,又在心里默念了一句。 只愿与卿相守,哪怕以命为赌。 一行人从上面下来,日头也毒了起来,结巴行了礼就打算走了,宋渺将自己的马牵过去,又把缰绳给了结巴,结巴手里拿着缰绳憋憋坑坑,“这,这是?” “一路劳远,你便骑了马回去吧。” 结巴手里颤颤巍巍,几乎刚要跪下,姜郁青早已经抬手将人接稳,“早些回去吧,祝孩子早日无恙。” 瞧着结巴离开了,宋渺才回了头,“你们,会怪我么?”出乎意料的是,两人摇头的动作倒是一致,甚是惊讶,“当真不觉得我胡闹?” 姜郁青已经上马,阳光透过叶子照的星星点点,手心慢慢伸出去,夏天的意味又浓了几分。一个用力将宋渺拉在身前,两匹骏马早已经蓄势待发,只等主人一声令下,将一身黄土撒于身后,扬了一阵意气风发。 发丝迎风缠绕在一起,搅乱了满心春水。 结巴回了家,看见媳妇在那里哭,一时间方寸大乱,连马都来不及栓,又瞧着媳妇身前放了一堆东西,一时间不知所以。 听了媳妇解释,结巴更结巴了,指着一堆银子和滋补,“你是说,说,说,这些都,都,都是他们留,留,留下的?” 媳妇边哭变笑,结巴也跟着痴痴地笑,又从怀里掏出灵符,让媳妇剪了一段红线,挂在孩子的颈上。 过了许久,结巴才一拍大腿,转身就往外跑。 “坏了,马,马,马!” 望着眼前的宽江阔海,“终于到了。” 走了五六日,终于到了南陵的最边界,又打听了船,船家本是不肯再加人的,又添了许多银两,才算是勉强放人进去了。 将马放在最近的驿站,好生交代了一番,两匹马一路奔波也算是劳苦功高,又叫店家好好招待,留了银两下去,店家一见银子眉开眼笑,连连说会好好照顾。 船家叫人递了话过来,说是明日一早出船,今夜只叫好好休息,只是店里留宿的人实在太多,他们去的时候又太晚,只剩了一间客房。 小二看着眼前的人有些犹豫,又细细查了一番,“几位,咱家的客房确实就剩一间了,您看不介意的话,凑乎一晚,行不行?” 瞧着三人脸色,小二很是殷勤的在前面带路,想着下午的时候店家不过是照顾马就收了一笔银子,更加卖力的将屋子里面打扫的干干净净,又抱了几床新被子,还端了小菜过来当宵夜。 看着小二在门口迟迟没走,姜郁青自然明白得很,随手丢了点碎银子过去,小二就欢天喜地的跑开了。 屋里瞬间清净了许多。 姜郁青把被子在地上哗的一下散开,只是脱了鞋就躺了上去,慕白竹也是一样,不过是将鞋子摆的正一些而已。宋渺望着眼前两人如出一辙的样子,自然明白了用意,“你们这样睡,不会着凉么?” 姜郁青单手撑着头,手放在被子上拍打,“不然,一起过来睡?” “去。” 慕白竹躺的端正,“之前在林子里面都过来了,如今四面不透风,已经算是好的了。” 也是。如今是在屋檐下,总比之前要好得多。 宋渺躺在床上,只觉得周身都有些酸软,为了赶路,近几日几乎不曾好好休息过,几乎天亮就赶路,天黑了还在奔波,如今能够好好睡一晚,也算是知足了。 眼瞧着宋渺一点点睡熟了,姜郁青单手撑着的手臂都有些发麻,刚打算换个姿势,才发现慕白竹睁着眼睛,定定地看着手里的灵符。 “这是什么?”姜郁青觉得眼熟,才想起来是之前在神子庙求的灵符,慕白竹又递了过去,姜郁青拿在手里觉得沉甸甸的,全然不似看上去的小巧,翻来覆去看了看,与一般灵符并无不同,同样的黄色粗文宣纸做底,上面还有一些符画,看上去只觉得眼花缭乱,于是还了回去。 慕白竹的声音格外低沉,“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样了。”姜郁青一个侧身躺平,又将胳膊垫在头下,同样吸了一口气,“放心吧。” 夜深了,慕白竹也没了声音,只剩了姜郁青。 姜郁青却有些睡不着了,之前几日赶路,自己明明是困倦的,怎的如今有了好地方,反而睡不着了呢? 从荷包里面拿出几粒药放进嘴里,又找了杯水灌下去,把自己躺的四平八稳,将手放在小腹上深深吸了几口气,觉得舒服了些。 师傅的药,不论什么时候吃都是好的。 慢慢闭上了眼睛。 一个人影慢慢坐了起来,瞧了一眼身边的人,只觉得心里忐忑,也学着姜郁青的样子倒了杯水。 “你果然还没睡着。”慕白竹的水险些喷出去,又回头瞧了那双戏谑的眼睛,“看你的样子,有心事?” 过了一会儿,“嗯。” 也坐了起来,“是因为苏沁?” 又是长久的犹豫,“嗯。” 夜里渐凉,将被子裹在身上,“我倒是觉得,你不必有什么心情,你完全可以当自己是以慕阁庄庄主的名义去的,如果可以的话,谈谈私人情感也就罢了。如若不成,那就索性公事公办,彼此也都有个成全。” “你不了解,苏沁这个人本就。。”慕白竹思考再三还是收了口,“罢了。” 不说便是难言之隐,也罢,之后总会见面的,若是见了面总得谈,一谈的话,只怕是几百年前的旧账也全被拉了个干干净净。 “既然如此,”强着将慕白竹按下来,自己也跟着躺在身边,“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况且明日一天也未必到的了,如若一直不到,你打算就这么一直睁着眼睛熬到天亮么?” 还没等慕白竹反应过来,姜郁青一把将薄褥扔到了头上,直映的慕白竹声音闷闷的,“姜兄,这是做什么?” “蒙着头,你也想不了什么,老老实实睡吧。” 慕白竹当真没有将薄褥拿下来,手也放在了一边。 安静了。 宋渺又开始做噩梦了,噩梦里面,有一只巨大的虫子穿过她的脑子,带出了一条歪歪斜斜的血饮,立马惊神坐了起来。姜郁青立马冲了过来,瞧着宋渺的样子便知是做噩梦了,于是轻轻抱紧怀里,只是这颤抖却愈发强烈,“别怕,我在这儿。” 宋渺说话都有些不清楚,“我,我梦到那只虫子了。”指着自己的头,“它一点一点往进爬,再一点一点出来。”话说完了,硬是强忍着泪不流下来,“该死的东西!” 姜郁青听到慕白竹说起过,害死苏府上下的是一种叫做漠青虫的,想来宋渺是日夜烦心着此事,才会在梦里遇到。 好不容易才将宋渺慢慢哄睡,而姜郁青,却睡不着了。 刚刚清晨,正是夏天最舒爽的时候,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扰到了。 “客官,客官,快些起床了!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