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的姑娘,这都什么时辰了您怎么还在这啊!”悦儿满头大汗站在门口急得直跺脚。
狭小却华丽的房里充斥着淡淡甜香气味。丫鬟所唤之人,朱唇轻抿,葡萄粒般如水的眸子含着细细的光斑。
这双眸子的主人坐在床边,正低头翻看手里的书籍,对她的话充耳未闻。
粉色的袖口中露出一截白嫩的藕臂,如玉的肌肤衬托着上面道道青痕格外的醒目。
悦儿回过神,眼前的姑娘努力撑着身子,眼底下还藏着淡淡的青色,看着就叫人心疼,徒然又想到前几日她跪肿的双膝,悦儿心中不忍:“姑娘受罪了。”
阿殊没动,手下的书被轻轻翻动一页。
悦儿心里心疼她,可想起房嬷嬷那张刻板的面孔,又不得不开口催促:“姑娘快些去吧,房嬷嬷正在园里等着呢。”
说完便不去看她的眼色,拿起柜上的东西,也不扶她起身,绕过她直接跪在她身后的床上伺候她梳妆。
坐在床边的姑娘未动,翻动书籍的手也没有移动半分,任由悦儿在后面替她束发。
悦儿见她这副样子早已习以为常,轻轻叹了口气。
十年前千金楼的金妈妈在京城以北的破巷子里捡到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那姑娘满身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蹭了泥土,裙角虽破破烂烂,可衣服的料子却是价值不菲。
金妈妈做姑娘生意做了大半辈子了,一眼便看出这小娃娃的身份不简单,可能是哪家的小姐贪玩走丢了。
在千金楼里养了她半年,到处打听她的身份却是半点消息也没有。看着这女娃娃充着水汽的大眼睛,金妈妈的舌尖顶了顶腮帮子。
从此,阿殊便养在了千金楼。
金妈妈把她藏在千金楼最华丽的厢房,请了最严苛的嬷嬷教她规矩,本想着等这孩子长大了,定会是娇娇软软的讨人喜爱,可谁知这孩子却不知怎么的,在烟花之地竟生成一副冷若冰霜的性子。
这种性子放在一个寻常人家小姐的身上可称一句“玉洁冰清,冷傲孤芳”,但若放在一个妓子身上,可就是不识时务。
金妈妈也总是和她说,她的命是她救的,若没有金妈妈她可能连一个安身之所都没有,她长大了是要为千金楼报恩的。阿殊性子虽有些冷,但也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
所以当金妈妈提出要在她及笄的那天给她挂花球,阿殊跪在她面前一个不字都没有说。
“好了姑娘,咱们走吧?”悦儿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
阿殊敛了眉眼间的倦色放下手中的书盈盈起身,把手臂轻搭在悦儿的手中。按照房嬷嬷的教导一步一步地走向千金楼后面的园子。
千金楼以舞出名,这里的三大红牌皆是美丽动人,一舞千金难求。
皇族子弟世家公子来到这里逍遥取乐一掷千金,若是有上心的便问了身价赎回去养一房娇妾。当然,这些姑娘们的身价大都不菲。
金妈妈仔仔细细地养了阿殊十年,眼睁睁地看着她从小小的白面团子变成亭亭玉立的美娇娘,心下便越发的欢喜,直叹自己的眼光独到。
这里有一些个姑娘是从未接过客的,楼里养着她们便是为了在她们的及笄日挂上花球,在台上献舞一支,再由台下的公子们相继竞价,清清白白的为她们找个荣华富贵的归宿。
金妈妈为阿殊打的便是这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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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阿殊来到了教习的园子,房嬷嬷已经等候很久了。
看见姑娘身形柔柔弱弱地走过来,柳叶细腰,面容上却是冷如寒霜,眸子里更是毫无半分的情意。房嬷嬷叹了口气起身迎上前,语气平静地说:“姑娘来迟了。”
阿殊把手搭在腰间,规规矩矩行了个礼,道:“是。”
房嬷嬷示意后面的悦儿退下,抬手扶起那双带着伤痕的手臂:“姑娘可想清楚了?”为了劝说她同意在及笄日献舞,房嬷嬷可是磨破了嘴皮子也用尽了手段。
阿殊缓缓起身,神色淡淡道:“是。”
房嬷嬷这才松了口气,缓了神色说:“这就对了,姑娘想开了就好。”
阿姝敛着眉,安安静静地听房嬷嬷语重心长的话,文静又乖巧,俨然真的如同教养良好的大家闺秀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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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段二爷来了!”前面,千金楼的小厮高声叫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