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里慢声哄着,注意力却像是层层叠叠的蛛网,困住了唯一的那只珍贵蝴蝶,任由他磷片散尽也挣扎不得,“亲爱的又想做什么吗?”
这就是,最狡诈疯狂的猎食者最费心思的陷阱了,是用自己也在所不惜的诱饵。
“这是我想做什么吗?!”中原中也要气疯了,他感觉自己完全没有办法跟眼前这个人交流,就仿佛他们嘴里的字儿不是一个翻译似的,根本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是你把我绑过来的吧?是你要掐死你自己的吧?你还有脸问我我要干什么?”
中原中也基本上可以确定,眼前这个小变态是真的脑子有病。
“好的好的,我的错我的错。”熄烨歪着脑袋看他,眼睛已经缩成了凶戾得兽瞳,冷光凝结在气结的青年身上。
他打量着心软而不自知的猎物,轻声承诺道,“亲爱的还有想要做的事情吗?我都可以答应哦。”
至于之后会发生些什么,他大概也不知道了哦。
“!”已经焦躁不安地猎物急急忙忙地转过头来,反问,“我要是想离开这里也可以?”
“当然。”熄烨感到心里的那团业火正在熊熊燃烧,酸汁四溅。
“我当然会答应你了。”他的咬字很轻,几乎要听不清字词之间的了断,像是一只墓碑上的知更鸟。
“你好好说话。”中原中也心中的烦躁更甚了,他并非是傻子,听不懂少年的言下之意。
但是现在这个时候的横滨市......他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冷声道,“这是哪里?我要回去。”
先这样吧。
中原中也现在也没什么把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子揍一顿的想法了。他不知道到底昏迷了多久,只记得那场黑甜湿热又漫长无比的绮梦,但根据这间床头上的那根红蜡烛的长度来看,这个时候一定不短了,说不定港口Mafia准干部失踪的消息已经传遍横滨了。
偏偏发生在港口Mafia的这个时候。
中原中也更头痛了,他简直能想象到之后一系列令他焦头烂额的工作了,不过当务之急当然是以最快速度赶回去,把组织损失减小到最低。
所以相比较而言,教训这个小鬼反而是最末微的事情了。
......当然,某位口是心非的公主不会承认自己离杀死熄烨一线时的心悸影响了他的决断。
然而,“逃过一劫”的黑发少年看上去好像更低落了,一对儿明亮鲜艳的眼睛也阴厌厌的,“亲爱的现在就要走吗?”
他的刘海在额前一扫一扫的,像是某种被风吹乱的苇草,“走之前......可以陪我吃顿饭吗?”
“一次,一次就可以。吃完饭我马上就放亲爱的离开。”可怜巴巴的,黏糊在年长者腿间不愿离开的,幼兽。
“哈?你还想耍什么花招?”已经将警惕性拉到最高的中原中也仿佛是暴露在空旷平原上的食草动物,稍微有些动静就以最坏想法的揣测狼崽子。
他甚至已经侧滑了一小步,隐约摆出了进攻姿势。
“噗”的一声,熄烨眼中死灰复燃的光亮又灭下去了。他不明白自己心中翻涌的酸涩浪潮到底是什么,也不明白这种脏污的情绪在他心底的沉积为什么沉甸甸的,他只知道自己快被两种凶戾的情绪撕成两半了。
按理讲,他应当现在就将猎物的喉管割裂,用最残忍的方式将这只“羔羊”永远留在自己身边的。
“叮当。”
清脆骰子声在昏暗的屋子里响起,就像是在烛台上的滴落,褪色凝固不再鲜红的蜡滴。
“亲爱的......要一路顺风呀。”
......
“审神者今天还没用过饭呢。”歌仙兼定提着饭盒,走到了天守阁的门口,悄声询问今天的近侍太郎太刀,“之前送过来的短刀溯行军点心主君吃了吗?”
俊美的神刀安静地摇了摇头,示意歌仙兼定看角落满当当的小盒子,开口道,“......已经凉透了。”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糟心事儿啊。
歌仙兼定心疼坏了,要知道,之前几天做这种咸甜口的小点心的时候,可是点心盒子放进去就会空的,被贪吃的审神者吃光光的。也许是因为审神者与付丧神之间的亲密联系,他几乎是立马站到了自家主君这一边。
“审神者不会饿坏了吧......不行,我去问问那人到底干了什么。”
歌仙兼定越过看上去想说些什么的太郎太刀,抬手敲响了紧扣的幽暗房门。
“主君?我是歌仙兼定,方便开一下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