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年私立医院,住院部。
近来值班的护士都知道,六楼新住进来一个女孩。
瞧着年纪不大,生得却漂亮,和个年画娃娃似的。皮肤嫩生生的,一双深棕色的眼睛在日光下活像两颗琉璃珠子,睫毛又密又长,望过来的眼神超乖超可爱。
这样的漂亮妹妹谁不喜欢呢,而且女孩家境也好,据说来医院那天,几辆劳斯莱斯一路护送,院长亲自出门迎接,家属眼也不眨地定了最顶级的独立病房。
在康年呆久了,大家有钱人见得不算少,不过大多都是普通富裕家庭,和这妹妹的等级还是有点差距的。
漂亮妹妹的父母好像很少过来,更多的是她的兄长过来医院照顾。有幸见过那个男人的护士私底下都在讨论那人的颜值,说是当红明星也没生得这么好看。
心有偶像小墙头的小护士有点不服气。
这点不服气,一直到她自己亲眼见到那个男人的那天为止。
进病房的时候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连忙退出来,扫了眼门牌号,确认无误后这才重新敲响门,清清嗓子道:“换药。”
一道微凉的嗓音从里边传出。
“进来。”
她进去的时候,正好对上漂亮妹妹的眼神。
女孩扎着两个丸子头,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可怜巴巴朝她眨呀眨,里边写了三个字母:
SOS!
然后,她的肩膀就被身旁的青年,一点一点地掰直了。
“坐好。”
淡淡两个字,却好似含了冰块,分明是盛夏的天气,室内的温度却仿佛陡然降了几度。
命令很有用,漂亮妹妹和只小猫似的,抖了抖脖颈,委屈巴巴地缩了回去。
小护士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想。
就是,莫名有点想笑。
她低眉顺眼上前,耐心细致地给妹妹换完药,重新裹上纱布。
临出门的时候,飞快回头,用余光瞥了眼。
青年,也就是漂亮妹妹的那位兄长,穿着一身黑衬衫。身量颀长,肤色是和妹妹一脉相承的白,眉眼极淡,骨相却很美,她形容不来,只是下意识想起了那些意味隽永的水墨画。
似是风尘仆仆赶来,还没来得及休息,青年的眼底有一层浅浅的青色。修长的手掌轻撑住下巴,露出半截黑色的腕表,眼底裹着几分意味不明的色彩,望着床上哼哼唧唧的妹妹。
不知为何,这一幕莫名让人有点脸红心跳。
小护士拍了拍自己通红的脸蛋,总算服气了,她那个小墙头还真没漂亮妹妹的哥哥好看。
而此时此刻的病房,一切还在继续。
祝颜是真的欲哭无泪。
这人不是回家吃饭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挪了挪身体,装作不经意地掖了掖被角,脸上挤出一抹笑来:“哥你这就吃完了?”
这才过去多久,半小时有吗?
周越云摇头:“路上看见赵姨提着鸡汤过来,想着你还没吃,先给你送过来,等你吃完了我再走。”
这体贴,这风度。
祝颜身体微抖。
这还是那个想掐死她的变态大反派吗,难不成菩萨下界点化教他悔过自新了?
她只能磕磕巴巴地点头:“谢谢哥哥,不过以后不用麻烦哥哥了,医院有病号餐,我吃那个就可以了。”
周越云没有回应她的请求。
男人垂下眸,在她床边坐下,淡声道:“这次的事已经调查清楚了。”
诶,什么事?
祝颜困惑抬头。
周越云继续道:“那人是家里一个园丁的亲戚,园丁得了病没来,请假证明被他扣下,拿着工作证进了庄园。”
祝颜还是没怎么懂,不过大概知道是在说那个害她进医院的人,她小声问:“是小偷?”
不然祝颜想不通对方鬼鬼祟祟溜进庄园的原因。
“不。”周越云摇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出来的话无异于石破天惊,“那人是被爸妈一个对手派来的,专精一些见不得光的小手段。他对地下车库里的车动了手脚,而那辆车,第二天爸妈刚好要开。”
他没说的是,周父周母之所以出门,是因为想给他一个惊喜,前往米国为他庆生。
而前世,在去机场的路上,这辆车刹车失灵,径直撞断栏杆冲下了悬崖。
在他二十三岁生日这天,他收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噩耗,却连悲痛也顾不上,匆匆回国,主持家业。
这才是剧情真正的走向。
而现在,命运的方向盘已经拐了弯,朝着不知名的远方疾驰而去。
前方迷雾重重,是好是坏,犹未可知。
祝颜已经彻底愣住了。
而周越云的话还在继续。
他站起来,朝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
“你救了爸妈的命。”
祝颜还在发愣,而鞠完躬的男人已经神情自如地站直了身体,拍了拍略有褶痕的衣袖。
而后,猛地弯下腰,靠近她。
一种极淡的雪松香悄然迫近。
瞳孔在眼前放大,祝颜下意识退后。
风声在耳侧刮过,却没有得到预料之中的靠近——身前的被子被人轻飘飘掀开一角,露出里边裹成一团的辣条薯片饼干果冻。
祝颜:“……”
沉默,是今天中午的病房。
她神情僵住,手腕用力,想把被子拉回去。
可惜拉不动。
被角被扣住了。
男人单手插兜,语气淡淡,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医生说过伤口没恢复前不能吃这些吧。”他晃了晃手机,上边的备忘录上清清楚楚地标明了忌口,“东西我就先替你收着了。”
哗啦——
所有小零食尽数被清缴。
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