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老神在在,“这就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
眼看弟弟脸色难堪,薛大掩笑,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这县主确实为青云观观主所救,不过这其中还有一段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
“五年前,云平县主大病初愈,正赶上中秋宴。宴上县主当众说,自己被梦魇所困,梦中遇仙,欲许终身。太后与陛下都以为小儿笑语,不以为意,不过也不许旁人非议此事。”
“后县主去青云观答谢观主羊云虚,遇上了观主的师弟——杨诚,也就是临平道长。自那时起,杨诚便时常到安国公府与县主讲经论道,这些事尤在小觉观之前……”
“兄长这是何意?”
“洛阳有传言,云平县主与杨诚有私情,只是陛下与太后任之不管,青云观也不敢置喙。我只恐你痴情错付……”
薛大有掩饰不住的担忧,但又很快隐下。
“当然传言也只是传言,所以——”他摊手,“我才带你来青云观亲眼看看,也瞧这临平道长究竟是不是真的貌比潘安、情如宋玉,能引得县主折腰。”
风林轻叹。
薛大小声唤道:“……二弟,二弟?”
薛乘不发一言,埋头走着山路。
薛大大叹气,三步并两步追上弟弟。
二人到达青云观时,上元天官赐福法会尚未开始,薛大与薛乘被一道士引着往大殿去。薛家信佛,少与道门有交集,薛大初次到这天下闻名的道教圣地,看得津津有味,不时也与道童小声交谈。
说着说着,薛大便旁敲侧击道:
“……某于洛阳得江南山水画卷一幅,为观中临平道长所画,甚爱之。今日恰逢上元法会,知交相邀,便来了,不知今日能否得见临平道长?”
那道士一脸果然如此,“师叔祖陪观主主持今次法会,善信到殿里自然就能见到了。不过今日来的信众甚多,只怕师叔祖不能亲自招待二位。”
“无妨,祈福才是正事,不必劳烦临平道长。”薛大笑着道,“不过一会儿,还要请道长为我指明正主了。”
那道士却没有应下,只是说:“倒不必我指,薛公子进到殿中,自然便知哪位是临平师叔祖了?”
这可真是奇了,薛大心道。法会上皆是褐衣霞帔,不知这位师叔祖到底是穿得不一样,站的地方不一样,还是脑门上贴了字,才能叫这道士说出“不必指人”。
不过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笑着点了点头。
等到薛大带着满心好奇踏进大殿,人群之中一眼就望见那人,方知那道士未尽之意。恍惚片刻,他才堪堪回过神,心道一声:
“坏了!”
……
天官圣诞,进表科仪,赐福延龄。
法事结束之后,薛大辄被相约的好友叫走,他素来是交游广阔之人,今日一是陪弟弟来看一看情敌,二也切实与好友有约。青云观后山枯井泉泡茶一绝,他与好友都是爱茶之人。
于是与兄长拜别后,薛乘独自漫行在观中。香火喧嚣,唯他神情疏淡,远远望去倒还真有几分隔绝尘俗的如神似圣。
直到——
正要离开青云观,不知什么地方冒出一个黄色身影,正撞上出着神的薛乘。对方踉跄几步,颤颤稳住身形,知道撞了人,连声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公子你没事吧!”
薛乘揉了揉肩膀,只道:“无妨。”
“公子存善纳德,三官大帝赐福解厄!①”
戒衣的道士双眸含笑,“公子眉间含愁,似有难事,不知贫道可能帮上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