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好照做。
待她走远,叶知微才对着潭水说:“任清欢,你听好,有件事要先告诉你,其实我要找的人就是你师妹,绣楼抛球那天晚上我便见了她,她让我不要说出去。”
果然,一听见“师妹”两个字,任清欢瞬间就出了水面。
“你说什么?”任清欢有许多问题,但问出的第一句,居然是……“那你为什么说你找的是个男孩?!”
叶知微:“……”
“是我说错了,”叶知微做了个深呼吸,“但人不是我带来的,虽然现在我没有证据,可以后我一定会证明,你们合欢宗内有内奸。”
“我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任清欢把湿透的长发撩到脑后,单手翻身上岸,道,“你料定师妹把那枚飞花令留给了我吧?”
叶知微看着他。
水从他的睫毛上滴下来,美得摄人心魄,可惜眼神却比她更冷。
“那么你就料定,你师妹没有对你说过慌吗?”她问。
任清欢走了。
“我和师妹之间的事,不用你管。”他说,“那枚飞花令我已经决定送给苏巧盼了。”
叶知微双拳紧握,但最终却道:“你师妹今日便说谎了,你仔细回想一下,最近他有没有同你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任清欢停住脚步。
她说……
“我若平日里都是这样,某天突然那样,你都是喜欢的,是吗?”
“哦,刚才还说我平时这样、偶尔那样,你也一样喜欢,现在变成出身名门就不喜欢了?”
“会的,师兄,我等你。”
……
“她说……她等我,”任清欢喃喃道,“可我,只是个凡人。”
多年之后,自己已白发苍苍,而她还青春年少。
叶知微乘胜追击:“好,也不说你和他之间的事,单说他自己,你也见到我大哥和他大哥的做派了,那你觉得他结了丹以后,就会在仙界过得会很好吗?你放得下心吗?”
任清欢警惕地回过头:“你想说什么?”
“我知道你不信任我,”叶知微直视他道,“但不管你信不信,方才我是做好动起手来、要助你与云娘的准备的——
“我与叶轻舟素来不和,已经算到,以你之力可以与他一战,我与云娘联手也能胜过连良,但是之后呢?
“我在叶家尚未立稳根基,仙界又有别的势力虎视眈眈,就算现在留下这二人性命,日后也不可能敌得过两大世家追杀,其他门派趁乱落井下石,到时候难免死伤惨重,我猜连若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会采取权宜之计。”
任清欢捕捉到了她话里的重点:“你觉得我能胜过叶轻舟?”
今日他收剑后,叶轻舟没有还手,便直接走了,他也没能探出叶轻舟的虚实,但能坐稳叶家第一把交椅,必然是金丹中期以上的。
叶若微却说自己能胜过他?
“没错,”叶知微这趟过来,就是刻意要卖他这个人情的,“当日你在鸳鸯岭杀死的剑仙,据我所知,实力就在金丹中期以上,所以我日后想要杀了叶轻舟,夺得叶家,需要你的帮助。”
任清欢沉吟片刻,没有答应,只道“我会考虑”,便去了摘星楼。
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这个念头就像雨后春笋,一旦冒芽,见风就长,速度快到仿佛能听见它抽条时的“噼啪”声,转瞬就长成了参天大树,让他荒芜的心重新生机勃勃,温暖湿润。
他越走越快,也越来越兴奋。
来到摘星楼下时,他抬头看见云想容就站在楼顶红绡殿的栏杆边,也正巧低头看着他。
“师父,”任清欢没有上楼,而是直接一撩衣袍,半跪下来叩首道,“等试剑结束后,我要去仙界找师妹。”
这不是一句问句。
提前来说,试剑结束立刻就去,迫不及待到不能等到那时再回来禀报。
云想容却没有怪他无礼,只叹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但没想到你连一天都没等到,就这样急匆匆的。”
任清欢羞涩地摸了摸鼻梁,借口说:“不能耽误了百闻山庄开窖的时间。”
“臭小子,”云想容忍不住笑了,“你想好了吗?你可是连灵根都没有。”
“我决定了。”
任清欢严肃地再拜一次,又转过身,拜过楼前围观的众人。
大家都知道他是怕连累宗门,纷纷涌上来与他抱成一团,大声道:“大师兄!保重!”
“不要管我们,跟他们拼了!”
“你带我去,我也要去跟他们打!”
“把咱们如花似玉的小师妹带回来!”
任清欢听到这句,怔了一怔,没想到大家都相信师妹不是心甘情愿走的。
这到底是当局者迷,还是怎么一回事呢?也许真正的答案只有师妹才能揭晓了。下次见面,他要再问一次这个问题,如果师妹在仙界不开心了……他想带师妹回来。
任清欢转头看向遥远的海平面。
师妹,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