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清欢没有与他争抢,而是握着自己的断剑,矮身扑上前去。
剑仙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横起仙剑向怀里一挑,抹向任清欢的脖子。
然而,任清欢比他更快。
他仍持着断剑近身相逼,同时修长的左腿扫过,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明明没有绊到剑仙,却居然让他失去平衡,向后倒去,直倒在了他那掉在箱边、剑尖斜斜竖立着的另一半断剑上,被刺穿了丹田!
这老人佝偻成半圆的身子,就这样滑稽地被那断剑串在了两口镖箱中间。
叶知微伏在地上,目瞪口呆。
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被剑仙扔掉的剑还没落地。
车下正站着一个合欢宗弟子,眼看就要被那剑刃伤到,任清欢将左手向后一伸,看也不看便顺势把剑接住,但只能以手掌握着剑身,手中滴下血来。
“大师兄!”周围的弟子大喊。
剑仙如同回光返照,握着仙剑的右手又动了起来!
化神修士,根基已不在丹田,而在识海,所以没能被一击毙命——叶知微看得屏息凝神。
虽然任清欢的反应快得不像人,但他刚才也是灵机一动,没想过后招,所以此时就算抬手格挡,也来不及了,于是他只好回过头,张嘴,一口咬住了剑身。
所有人:“……………………”
万幸,仙剑没有再动,剑仙这回真的死透了。
周围所剩不多的白猿远远观望,不过片刻,全部四散逃窜。
“不是吧,大师兄,”车箱底下离得最近的那位弟子吓傻了,“这、这也可以?”
“服。”
“你大师兄还是你大师兄。”
合欢宗的人都不知剑仙实力,反而一直觉得大师兄可靠,所以震惊归震惊……
倒也不是接受不了。
只有叶知微精神恍惚。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任清欢回首咬剑的姿势十分别扭,只能缓缓松口,躲开,起身,然后擦了擦嘴角的血,含糊不清道:“还不快去救少宗主!”
恨晚锁骨处一个大血窟窿,此时终于放下心来,痛得晕了过去。
“完了,”任清欢跳下镖箱,蹲在恨晚面前,用断剑把拐杖两头斩断,半抱着她上半身,不知所措,“不会要死了吧?恨晚!晚晚!姑奶奶!我背她……”
“她没事。”
叶知微扔给他一个小瓷瓶:“给她服下蓝丸,把异物取出,再服下红丸,回宗内静养,一年之后保证完好如初。”
刚才一场恶战,任清欢都没什么感觉,这会叶知微冷不丁说了句话,却把他给吓到了,全身一颤。
叶知微:“……”
任清欢:……原来她不是哑巴,失敬失敬,差点冒犯了!
“啊、多谢!”他接过瓷瓶,连忙让兄弟们帮忙照做,又尴尬而客套地笑问,“你的伤怎么样?”
“无事,”叶知微不喜别人近身,所以给自己服下烈|性丹药,强撑着起身上马,“两天便好。”
任清欢长出一口气。
叶知微犹豫了一会,看着他有条不紊地指挥众人抓紧赶路,还亲自坐到前面赶车,才打马来到他身侧,沉声问了一句:“你的伤呢?”
“嘶……”任清欢用手指压了压唇角,那里还在渗血,“挺严重的。”
要不是教养良好,叶知微都把白眼翻上天了。
恨晚锁骨刺穿一句没说,老娘丹田受损也死撑着,你他|娘的开了个嘴角还敢说挺严重的?你有病吧!
不过既然知道他没事,自己问什么呢?叶知微也不明白。
“这新买的剑真牛啊,”任清欢还不知道那是从仙界借来的宝贝,以为是恨晚出门买的,连看都没看,就让兄弟们把它跟剑仙的尸体封在一起重新装箱了,此时回想起来,才感叹道,“我差点以为我牙都要松动了。”
闻言,叶知微终于忍不住轻夹马腹,来到他身边,仔细端详了一下他。
任清欢的牙没有松动,健康得很,要不是叶知微看着他张口时露出的牙齿普通洁白如贝,真的会怀疑他装了什么金刚牙……
他的唇型很美,但唇瓣极薄,即使被血色沾染得鲜红也显得冷酷无情。
他的手掌宽大,因接剑救人留了几条血痕,手指不算纤细但奇长,骨节分明,压在唇上的指腹有一层厚茧,莫名显得性|感。
任清欢驾车虽快但娴熟,也有余力侧头看了叶知微一眼,目光不由自主地凝固在了她的发钗上。
叶知微得出了结论:
他绝对有毛病。
“送你了,我不喜欢欠人情。”叶知微摘下发钗扔给他,乱编了一个名字,“我叫叶……若微。”
“若微?”原本忧郁的任清欢展颜一笑,对她拱了拱手,“多谢,这名字很好听。”
他这笑容与方才客套尴尬又疏离的模样不同,宛如晨光般耀眼,垂目看着发钗的眼神又尤其温柔,似月色般动人。
叶知微忽然挪开视线,双颊有些发热。
任清欢低着头,径自擦拭发钗上的血珠,没有注意到她的不自然,心中暗想:
这支钗子,师妹一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