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叫她娉婷姑娘,这多半是个赐名,否则对方出于礼数,也不会略过姓氏直接带名。也难怪,她的身份就是花瓶嘛,花里胡哨的艺名就太正常了。
这么一想,叶葶的思维就散发开了。
她猜测自己大概是个在太子府不□□分的美人,这也不是很难猜。
一是原身把自己折腾进下人房待过,闹得挺厉害,身体搞垮,直接死了,属于美人中的刺头;二是正经东宫内院不养优伶姬妾,由此可推,她应该还是不知道是谁当成随行大礼包塞进来的。
想到这里,叶葶有种淡淡的忧伤。
炮灰的人生也好难。
行了。先苟着吧。
她翻了个身,疲惫地闭眼想睡个觉,但是她一闭眼,之前那个标着生命值的屏幕竟然又出现了,那快见底的血条似乎往前推了一点点。
叶葶一惊,猛地睁开眼。
但是她睁开眼,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再次闭眼,也什么没有,一闪而过并不留痕迹。
什么意思?
叶葶一下坐了起来,可望向四周她也没看出什么异样来,反而动静太大,不小心撞到了头,疼得要命。
她很确定自己没有眼花,也没有看错,自己的生命值确实是增加了。冷静下来的同时,她心里就隐隐冒出了一个念头。
一开始她穿来的时候是残血状态,无限接近死亡,现在去了一趟汤泉把生死不明的太子弄回来,她的血量就增加了。
如果按照游戏的设定,这……好像是她赚血量成功了?
这套路不就跟游戏做任务一样一样的么?
这个世界的剧情在走了。
叶葶精神为之一振,心里飞快地分析了一下目前自己的情况,最后得出一个很蛋疼的结论。
那就是太子的死活与她息息相关。
又换句话说,那虚幕暗藏的意思就是太子活≈她活,太子死≈她死。
可这又是为什么?
叶葶觉得匪夷所思,完全不能理解。
但这变化给了她很直白的暗示。
她这个真身号搭在太子身上了。
一手扶在侧栏上,叶葶深吸了一口气。
所以她接近病危太子,当个花瓶大礼包趁机上位,这个奇葩方向它居然是对的吗!
她的攻略目标是开局就挂的炮灰。
开玩笑呢吧,这个怎么搞得了?
叶葶觉得自己不仅穿越的姿势不对,还可能被穿错了号。明明开了上帝视角,却没有一点点安全感。
正苦思冥想的时候,外面响起了一阵动静,叶葶纷乱的思绪就被打断了。
她见到有个婢女面带难色地走过来,憋着话,她就心神不宁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春芽看了眼心不在焉的叶葶,恭敬道:“主子。雪儿在外请了三回,说是有要紧的东西献给您。您见她吗?”
在这太子府里当差的,有眼色的都是人精。别管花瓶从前做过什么,反正现在人住进了东暖阁,入了殿下的眼,这些人一句句主子就先喊上了。
然而叶葶的注意点却不是什么主子不主子,她听了第一反应是‘什么?雪儿又是谁?’
这话也就在心里嘀咕,叶葶当然不可能问,万一是原身的好姐妹呢?
也是,她一屁股挪到了太子寝殿,成了新宠,说好一起熬日子的苦逼姐妹不知内情,肯定相当担心。
正好,她有些私人的事也想知道。
叶葶点了点头,暖心一笑,道:“那让她进来吧,麻烦你了。”
春芽忙道不敢,躬身退下。
暖阁内的仆人都退下去了,叶葶理了理衣裳坐起来,很快她就见到了那位头都磕破了的雪儿。
她没想到这姑娘竟是自己刚醒时,在破房就见到那个丫鬟。
哦,难怪一开始这姑娘见她醒来,神色就那么紧张惊讶……
叶葶笑容刚挂上去了,不料雪儿就像得了羊癫疯一样,突然发起癫来。
“你竟然真的出尔反尔?还不要脸地勾.引太子!你竟敢背叛我们!你个蠢货!”
笑容僵住的叶葶:“……”
???
你在说什么鬼话塑料花?!
在惊怒之下,叶葶敏锐地捕获了背叛这两个字。等等,她该不会跟汤泉那个胆大包天的女人是一伙的吧?
日了。
这么刺激的吗。
“多年谋划在此一举。”雪儿死死抓着她的手,冷笑道:“你以为当个太子的宠妾就能高枕无忧了吗?醒醒吧,别做梦了。”
要不是这蠢货长了这么漂亮的脸,最容易接近太子,最好控制,不然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真的早该杀了。
这时候叶葶心里也已经猜得七七八八了,面上却不动声色,佯装愤怒地挤出一句:“该做的我都做了!你还想我怎么样?”
这事还没完。
然后呢?想要她做什么?
“这得看你自己。”雪儿说道:“别忘了,你的把柄还在我手里。别轻举妄动,你与我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暴露了你也完了。”
说着,她偷偷地将袖子里滑出来一小截装了剧毒的细竹管放在叶葶的手里。她低沉声道:“这是最后一管碧血腐骨散。”
叶葶的心情简直是日了狗了。
这么看,原身就是游戏里那个暗中搞太子下线、被千刀万剐的工具人之一。
一个没有名字的卧底npc,造的反却惊天动地,这套漏风的马甲真牛逼:)
雪儿见叶葶平静地收了东西,就没再暴走了。她大概是把叶葶当成还可以废物利用的猪队友,并不想真的撕破脸。
雪儿还想说什么,恰好就有人来了,轻轻地敲门,问道:“热水来了。主子可要现在净足?”
两人对视一眼。
叶葶:“哦。那来吧。”
雪儿演技相当不错,低下头便恢复了平时那副人畜无害的可怜丫鬟模样。不过她临走前匆匆地在叶葶耳边说了句‘这事办得好主子会保住你的’的鬼话。
时间仓促,叶葶最后也没能问那个杀天刀的王八蛋主人到底是谁?
她洗了脚,屏退了左右,小心翼翼地拿出那截细竹管,看了许久。
就是这东西了。
神不知鬼不觉毒死太子,就是花瓶待在太子府的终极任务。
叶葶面无表情提走罩在铜炉外的笼子,把竹管扔进了烧得火红的炭里,不时一缕黑烟升起——
下个屁的毒。
到炭盆去吃灰吧傻逼!
亲眼看东西烧干净,叶葶才放心回榻睡觉。
暗杀是不可能暗杀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
…
彼时,靠在榻上的太子殿下身上盖着厚厚的墨狐毛毯,衬得他的脸更加苍白无血,在幽幽烛光下,显得了无生气。
太子漫不经心地听着旁边的人说话,突然开口问了句:“你觉得这人怎么样?”
属下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犹豫道:“这……此女……”
太子说话时,目光始终是看向窗外的夜幕的。旋即,他低头清清雅雅地笑了,手抵在唇边轻咳两声,自问自答道:“挺好玩啊。”
一双瞳仁微红的眼睛弯起来,带着一丝丝病态,笑意温柔得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