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冯诗懿是在医院单人病房的病床前醒来的,她刚睁开眼就对上一双温柔而忧郁的眼睛。
她浓密卷翘的睫毛轻颤着,在金黄澈亮的曦光映照之下,在眼下形成两片扇形的影儿。
“早…早上好。”谢吟微微张口,发出微弱而沙哑的声音。
他抿了抿略显干冽的唇,再次钻进被子内,身体蜷缩着,只露出一双泛着水光的忧郁眼瞳。
冯诗懿稍缓片刻,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昨晚的记忆再次涌入脑海。
昨晚她给二中校长发完简历后,便在网上浏览起躁郁症的相关资料,渐渐地意识就模糊了。
醒来时,她便趴在了谢吟的病床上,手机的闹钟已经响过了。
冯诗懿动了动睡僵了的脖子,一转头目光便涉及到,挂在病房内的时钟。
时针指向数字七,八之间,分针指向数字十,现在是北京时间早七点五十分。
“虞…虞姒呢?”
虞姒就是昨晚来看谢吟的女孩儿,她今天上午八点有一场考试。
昨晚,冯诗懿想送她回学校宿舍准备考试,可虞姒这小丫头特倔,怎么劝都不听,非要看到谢吟醒了才走。
谢吟哑着嗓子,回了一句:“她学校考试了。”
他的声音透着一股浓厚的颓丧,无力之感,让人心疼。
“没迟到就好。”冯诗懿轻轻点头,目光交织在谢吟清瘦的脸颊上,“你感觉好点了吗?”
“嗯。”谢吟微微点头,艰难的发出单音节。
冯诗懿给他倒了杯温水,让他润润干哑的喉咙,谢吟礼貌的接过,只抿了一小口,便放回床头柜。
于他而言,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在消耗能量,他很累,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
谢吟吞了几十片药,消化道出血,昨晚洗了胃,最近几天只能吃流食。
他处于郁期,受生理心理双重影响,食欲不佳,一碗百合薏米糊,断断续续七八次才勉强喝下半碗。
冯诗懿看看他通红澈亮的双眼,又看看碗中寡淡无味的百合薏米糊,不忍心继续勉强谢吟。
不想吃就算了吧,中午给他买些有味道的。
因为谢吟情况特殊,在医生的建议下转入了精神科留院观察。
待病情稳定后,再决定转入精神专科医院,或出院回家疗养。
冯诗懿给谢吟请了护工,她不在的时间里,由护工全程看护。
她看向闷在被窝里的谢吟:“我一会儿有个面试。”
冯诗懿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大概吃午饭前回来,午饭你想吃点什么?我买回来。”
谢吟默不作声,他听着脚步声,判断冯诗懿已经从窗前走到了门前,动作僵硬的拨开被子,露出双眼。
他对上冯诗懿温柔的视线,张了张口,没发出一个音节,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在她即将转身离开时,嘴唇微张:“麻烦您了。”
冯诗懿的脚步顿了顿,她从谢吟富有感情的眼瞳中,可以看出他的弦外之音。
他不想再麻烦她了。
谢吟咳了一声,单手捂住隐隐作痛的胸口,又道:“今儿周五,她晚上还来。”
冯诗懿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应了他的话,她离开前只说了一句话。
“我会负责到底的。”
***
回家的路上,冯诗懿又接到了乐靓的电话,她将昨晚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叙述了一遍。
电话那头的乐靓听了后,兴致颇高,透着股亢奋的劲儿,“真的假的,弟弟长得帅吗?”
“我编这故事骗你好玩吗?”冯诗懿反问,她自动无视了乐靓的后半句话。
这后半句话,就是乐靓的重点,她再次询问:“弟弟长得帅吗?简单概括一下。”
终究是躲不过去了。
冯诗懿回想着谢吟的模样,组织语言概括着,“浓颜系长相,五官轮廓偏西化,又高又瘦,腿长腰细,气质偏清冷挂。”
这完全戳中了乐靓的萌点,她最喜欢清冷忧郁的年下小狼狗。
乐靓的尖叫声从手机话筒传到冯诗懿的耳中,这么多年了,她依旧如此。
有的人表面上英姿飒爽,全世界老娘最拽,私下里却为年下小狼狗尖叫,梵星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人家还是未成年,你不怕牢底坐穿?”
冯诗懿用指纹解锁,进入别墅,刚坐在沙发上就听到乐靓的怒吼。
“牢底坐穿的是你,我又没捡到人家,还要对人家负责到底。”
乐靓又名《干啥啥不行,搞CP第一名》,清冷忧郁小狼狗×纯欲撩人小野马,想想就很带感。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我只是想单纯的做个好人。”
谈话间,冯诗懿已经简单洗了个澡,她坐在别墅二楼的化妆间内,百无聊赖的玩着头上的兔耳发箍。
“话说,面试穿成什么样子比较讨喜?”
“反正不能穿成昨天那样,太有压迫感。”
乐靓想了想,懒懒的开口:“你以前的风格就可以,优雅端庄的民国大小姐就很适合。”
她以前一直可以从冯诗懿身上看到《金粉世家》中白秀珠的影子,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很像。
一个小时后,冯诗懿走下绿色的兰博基尼,她不堪一握的盈盈细腰,随着细碎的步伐荡起迷人的波澜。
她从前是纤柔的清瘦,现在是前凸后翘,曲线婀娜曼妙的瘦,该细的地方细,该丰腴的地方丰腴。
乐靓望着她,恍如隔世,眼前这个媚骨天成的人间绝色,再也不会是那个温柔天真的少女了。
冯诗懿穿着堆领的玫瑰花色针织打底衫,长款湖绿色高腰包臀裙,奶白色镂空羊毛针织开衫,搭配深棕色法式复古尖头低跟皮鞋。
她化着复古系妆容,细弯的眉,简单的眼妆,同色系的眼下腮红,红棕色的哑光口红。
黑色齐脖短发烫成小卷拢在耳后,搭配简单的珍珠耳环,脖颈间还有一条装饰的珍珠项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