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阿云一直想当将军,上阵杀敌的。”虞小云恬美的声音在耳侧响起之时,许玉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当她回味了一遍虞小云所说,只觉得着这姑娘应该是在同她开玩笑。 “你们先退下吧。”虞小云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以及照顾许玉的人,吩咐道。 冬临走在最后,拉上了门。 她站在门口,看着院子里种着的几棵树,目光悠远,她听的分明,虞小云说这话的时候,目光里有明亮的光芒闪烁,想来,是极其认真的。 “阿云想说什么?”许玉看着虞小云皎洁的面孔,声音和软,她查过虞小云,知道对方在楚宫替公子云解过围,也听闻了她在学宫与项灵晨的比试,她知道,此人和她,有着相同的利益,她的未婚夫,是项凌云麾下之人,所以许家以后也是要归于项凌云的。 “我心悦公子云,想嫁给他。”虞小云凑近她几分,声音轻轻的,像羽毛落在地上,不想激起丝毫波浪。 许玉睁大眼睛,她呆呆的看着虞小云,这是个令人吃惊的消息。从来没有人,会这么说。 楚国尚美,楚女亦然,许玉对项凌云的态度,不过是爱屋及乌,在她心里,以项凌云那张面容,是真的没有姑娘会受得了的。 许玉垂下眼帘,掩盖住心中一闪而过的情绪。 “嫁给公子云,倒不是什么难事。”久久未听到虞小云说话的声音,许玉犹豫再三,缓缓开口。 “许姐姐要帮我吗?”虞小云用手摸了摸自己腰间佩戴的丝带,伸进了床榻上,她扬起唇,对上许玉的眼睛。 许玉想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少女目光令人窒息,不凶狠,不锐利,却让人如坠深渊,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好。”她的声音有些发颤,但到底还是同意了。 “那就有劳许姐姐了,许姐姐好好休息。”虞小云站起身,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转身离开。 许玉从薄被里抬起自己的手,她看着手腕,上面有淡淡的红痕,目光变得冰冷,刚刚虞小云分明是掐着她的手逼着她答应,她原本以为,这不过是个温软的姑娘,如今看来,倒是她想差了。 想到刚刚难以忍受的痛楚,她的牙颤了颤,手垂落在了床榻上。 既然虞小云想让她帮忙,那么,她一定会帮的,毕竟,公子云,本身便不是个好的归宿。 虞小云面色不虞的停在门外,她回头看了一眼,抿了抿唇,往隔壁的房间走去。 她虽然行事随意,可是在对待有善意的人之时,并不会乱来,可她方才提及项凌云之时,分明看到许玉眼中的鄙夷。 楚国之人,竟然都如此肤浅! 她站在自己房间里,长戈就摆在她的面前,冬临站在她身后看不见她眼中的汹涌澎湃,只是觉察她的气氛有些不对,虞小云转过身,坐在了房间的妆台上,她抬起手,解开满头的长发。 如今是艳阳天,学宫陷入了一片寂静,除却林间草木里的鸟兽之声,看不见一个行人。 冬临跟着她,走过了好几条僻静的小路,停在了一处广阔之地,这儿靠着墙,留出大片空旷之地,四周是高大的树木遮阳,不热且光亮,是个练武的好地方。 “冬临,我们来切磋吧。”虞小云双手握着手中长戈,抬眼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冬临,她的长发高束,似男子一般扎在脑后,眉细而悠长,眼瞳中的天真烂漫此刻化为凌厉,轻咬着唇,哪里还有娇小柔弱郢都贵女的分毫影子。 “属下不敢以下犯上。”冬临看过虞小云使剑,所以拒绝了她。 “铛!”长戈切开空气的声音传入耳畔,冬临神情严肃起来,她的脚往右迈了一步,握着未出鞘剑的右手已经条件反射的挡在了左侧。 这一挡,用了她八分力。 冬临身形颤动了一下,整个人往右滑了一下,得亏她反应快竭力往左推了一下,才保住了跌倒的危机,虎口生疼,她看了一眼,即便她常年练剑,此刻也被这巨大力道给压出了一道红。 她当即退后,连着退了七八步,才弓腰抱拳对着虞小云。 “姑娘,属下不敢以下犯上。”她的声音抬高了几分,语气有些强硬。 虞小云放下手中的长戈,拄在地上,目光散漫的看着冬临,她不明白冬临为什么会拒绝。 “姑娘一招一式,皆乃杀招,不宜比试。”冬临说。虞小云这些招式,很适用于战场,可是却不能比试,比试之中误伤的可能性太大了。 这个后果,冬临承担不起。 “冬临,我想去战场。”虞小云说的极缓,却又很轻,冬临听到了,忍不住抬头看着她。 虞小云长着一张过分乖巧的脸,但她此刻长戈在手,一脸的战意,像极了战场上的人。 “冬临,你想去战场吗?”这个声音带着几分嗜血,只有久经沙场的人才会带有的气势,冬临握着剑的手缓缓收紧,这句话,让她的心跳快了几分。 云在天际缓缓浮动,遮住了烈阳,给大地带来丝丝凉意,依旧明亮,只失了那份让人难过的光芒。 项凌云病了。 将军府的书房,有历来战事的简述,每逢要上战场,项凌云都是要去翻阅一番的,所以将军府的人都知道,这几日将军会做什么,但是从没想过,会有一日,他们的将军突然就病了。 女医枳把脉完了便开了药,从前项凌云生病,便是她给看的,操劳过度于项凌云而言,是个常见的病症,只是没想到这次,他竟然失了分寸。 “此事不必外传。”项凌云瞥了一眼正在收拾自己药箱的女医枳,声音冷漠。 “是。”枳躬身答应。 “公子应当好好休息几日。”见到建宁身后跟着两人抬着一柜子的书过来,女医开口劝了一句,建宁停下脚步,抬头看向项凌云。 “抬进来,我有分寸。”项凌云看了一眼建宁,说。 女医枳皱了皱眉,老老实实收拾好药箱,转身离开,她不过一个下人,提醒一句就已经是尽职了,说多了便是错。 “你们先下去。”项凌云躺在床榻上,缓缓闭上了眼睛,这场战事,显然是早有预谋的,可是翻阅从前旧战,才发现,楚国对于秦国夏国,知之甚少。 从前他打仗,凭着一腔热血,后来打的多了,就发现谋略的好处,可是对于一个只记录在书记上的遥远国家,不好下手。 他们可以轻易知晓楚国的底蕴,甚至连出战的将军,想必都能猜测一二。敌暗我明之下,要取胜,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