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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呕血之症而被兄长父母误以为在楚国过不下去的虞小云此刻却坐在檐下看着院中的篝火,楚国尚火,火烟之气传闻可以让祖宗知晓,这是上辈子,被人在院子里点了一堆篝火才知晓的事,故而侍女看到自己的作为,都有些诧异了。  “阿云,你在做什么?”莘氏步履匆匆的从门外闯入,震惊的看着檐下陷入回忆的小姑娘,她的手紧抓着侍女的手腕,声音有些失控。  恩?  女孩抬眸,目光如雾里看花,朦胧而不减其亮丽。她抬手,丢下手中的枯木于篝火之中,激起火焰高涨几分。  “不能篝火?”她的语气带着几分疑惑,对她的失态有些奇怪。  “你们退下。”莘氏低声吩咐跟着自己的几位婢女,见她们远离,才敢整理衣裳,步入庭中。  “庭院之内,不可起烟。”莘氏站在火焰面前,透过高蹈的焰,看到漫不经心的女孩,声音有些颤抖。火焰燃起,是为有事告知先祖,虞小云并非虞氏一族之人,却左徒府院落里起火告示祖宗,这事儿真心让莘氏惶恐。  “现在知道了。”虞小云抬手拾起檐下的另一块木头,站起身,又放了一块进去,她垂眸看着幽幽火苗,回忆起那个上辈子在自己院中生火的人,唇角有些控制不住的扬起笑意。  “那我便先下去了。”门口有婢女在轻唤左徒夫人,莘氏忆起前院还有事情,只得离开。她管不了虞小云要做什么,虞小云从她踏入院子的那一刻开始就在不断地添柴,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她对自己的话一点都不在意,再待下去,也无济于事。  上一辈子,在自己院子里起了一堆烟火的人,如今应该快到郢都了吧。虞小云蹲下身,拨弄着那几块炭火,心底扬起淡淡的忧愁。  钟鼓叮铃,楼阁旁婉转飘扬,羽扇翻飞,亭台前人影绰绰。  一曲终了,少女将手中的翎羽递交给身边的宫女,蹦蹦跳跳的奔向了坐在一旁安静欣赏她舞蹈的母亲,韩夫人笑意满面的看着她,结果婢女递过来的棉布,替她擦了擦面上因为跳舞而流汗的少女。  “母亲,这位便是前些日子在学宫帮了女儿的阿云,她的武艺极好。”项灵晨看向跪坐一旁的虞小云,向自己母亲介绍起来,语气里竟蕴藏了几分妒意,她虽然初学剑术可是她的剑术可是受到先生赞扬了的,在同时就学的人里头,向来是第一。  虞小云低了低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自己前方的矮桌,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上一辈子成功把楚王杀了的韩夫人,这对母女真的是女中豪杰,女儿刺杀未果,被处以极刑,然后母亲蛰伏长久,在一场剑舞之中终结了楚王的性命。  “虞家的女儿生的真乖巧,乍一看,倒不像是会武艺的。”韩夫人说话虽直接,但她性情耿直,对眼前救了她女儿的人,心中自是有几分感激的。  “都是父母的功劳。”虞小云咬着唇,似乎是很想大声笑出来,又担心于礼不合,她的目光里仿佛有星光闪现,笑容真诚可爱,带着她小小身体表现出来的娇软,即便是再凶狠的人,都会觉得她是无害的。  项灵晨蹲在她面前,抬手捏上了她的脸,光滑的触觉让她爱不释手,情不自禁的想多模几下。  “晨儿。”韩夫人并没有制止项灵晨的暴行,但是却时时刻刻看着虞小云的表情,见她皱起眉头,便立刻开口。  “阿云的脸软软的,好舒服。”项灵晨收回的手蠢蠢欲动,但是触及自己母亲那严厉的表情,只得老老实实的放在了膝上,她挨着虞小云,抬手将她的一只手抱在怀里,心情很愉快。  像是禁不起夸奖,虞小云开心的笑了起来。  “夫人,王上来了。”宫女立于台下,轻声提醒。  韩夫人立刻站起身,她身边的宫女替她整理了一下衣裳,她看了一眼坐在矮几旁紧挨着虞小云的女儿,方才转身拾阶而下。  此地是为了供楚王观赏舞曲特地修起的聚梅台,台不算高,下方种满了从鄢国移植过来的腊梅树,枝叶早已脱落,朵朵淡色的花点缀于枝头,浓郁的香味萦绕满园,是个赏景的好地方。  项灵晨站起身,她再次接过宫女手中的翎羽,她站直身体,立于台中央,身在偏侧的乐师得到指令,纤细的指尖轻轻拨动一根琴弦,刹时,舞乐合二为一,在冷风纷飞的冬季里,在满庭清泠的香气中,极美。  楚王立于台下,看着上方的女儿,目光里却没有几分喜色,他挑眉看向站在身侧的韩夫人。  “王上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韩夫人心底有些不好的预感,俯了下身,问的小心。  “既然要舞,那就给她换剑,都十六了,还跳这些小童之舞。”楚王有些愤怒,早前他去见了王后,听项灵夕说了这个女儿在学宫里舞剑却差点没拿稳剑柄的事情,这对尚武的楚王来说,自己女儿连这种失误都会犯,是件极其脸上无光的事情,他现在来看到这个场景,怎能不生气。  聚梅台不远之处的林间,女子身着狐裘,腰佩白玉,苍白色的丝带随风飘扬,她的身边仅跟了一个宫人,那宫人手捧了个长颈的罐子,里面已经装着了几支开的正盛的腊梅,此女来此的目的显而易见。  腊梅林甚大,她见不到台下的人与景却可以看见台上那款款而舞的少女轻盈的身姿。  她抬手利落的折了面前这棵腊梅树的一根枝丫,放在自己的面前低下了眸子,目不转睛看着的手中枝上的花,目光里却是满满的厌恶。  “公主?”见她良久未有反应,一旁的宫人有些担忧的开口。  “狩猎所得之中,似有一蛇。”项灵夕被婢女唤回思绪,偏头看向她。  “回公主,那蛇有剧毒,被宫厩尹养了起来。”那宫人左右看了一眼,才俯身近身,低声道。  项灵夕低下的头缓缓抬起,看着台上戛然而止的舞乐,目光落在那个低着头浑身散发着无措的少女,唇角扬起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她将手中的花枝插入罐子里,自己接过罐子。  “想个办法把那蛇丢过去。”她捧着罐子渐渐远离,独留下那宫人跪在地上,姿态卑微。  腊梅的清香带着冬季的寒风的味道,傲气凌人。  项灵晨抬眸偷偷的看着站在台下的父王,心底有些委屈。本就是她被人算计了,可是因为自己的争强好胜并没有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到现在所有的人都以为自己学艺不精,连剑都握不稳。  “没听见吗,给她换剑。”楚王扫视了周围没有动静的宫人,目光最后落在了身边的宫侍身上,有了些怒意。  那宫侍唯唯诺诺的点头,走出人群之中,匆匆上了台,作为专供舞乐之地,这里陈列的乐器应有尽有,剑舞所用也是具备了的。他取了那架上较为轻便的一把剑,双手捧上,往下腰,捧到项灵晨面前。  虞小云从袖中伸出自己嫩白的十指,台上实在是太冷了,尽管她穿的挺厚,可是楚国宗族贵女的华衣,向来是华美有余,而耐寒不足的,故而她现在很冷。她想了片刻,站立起身,出了位置。  她站在台前,看着已经走上来的楚王和韩夫人,弯下腰,行了礼。  “你是?”楚王对虞小云并没什么印象,作为一国之君,要记住的人很多,虞小云并非朝中重臣,也不是他的儿女,在此之前,只见过一面,他并没有印象。  “这是左徒家的小姑娘,”韩夫人迟迟找不到时机开口劝楚王几句,这时候倒是个机会,“晨儿在学宫便是与之较量,此女枪法出神入化,与晨儿不打不相识,这不叫入宫来看看。”  她过大的夸赞了虞小云两句,只求楚王的视线从女儿身上移开。  虞小云弯着的腰还未抬起,低着的头看着地上铺设的地毯,彩绘的纹路有序的从门口蔓延到身后,她闭上眼,咽下了咽喉里那声低低的叹息,为了自己的女儿,无可厚非。  她抬起头,看着楚王,目光纯净:“聚梅台太冷,楚王不若让虞姬与公主同舞?”  楚王有些疑惑的看着她,虞小云不过才十二岁的年纪,怎么看也是不会武艺的宗族小姑娘,哪有半点会枪法的感觉,但是既然韩夫人都这么说了,虞小云自己也毛遂自荐,他自然不会拒绝。  虞小云站起身,她看着架上的另一柄剑,抬手将其拿了下来,若说项灵晨那一柄是为了女子特地打造的轻薄之剑,那么虞小云手中这一柄,便是为了男子剑舞而特地打造的沉重之剑,剑身沉重不已,出鞘还可见寒光凌凌。  她握着剑,站立在项灵晨对面,目光里少了几分稚气,随之而来的是从战场上渲染而来的凶煞之气。  楚王身躯一震,目光里有了几分兴趣。  项灵晨心尖颤抖了一下,有一股令她生畏的感觉从面前的女孩身体里传出来,她抬起剑,按照从前那样舞动了起来,但是很明显的可以看到,她的动作因为身体的畏惧,而微微的有些许偏差。虞小云舞的是男子才能舞的剑舞,但她的动作毫不生涩,甚至流畅中带了战场杀敌的戾气,竟然也有一种勇敢果断之觉。  虞小云并不想打击项灵晨,但是韩夫人为了女儿将她推出来的事让她有点难受,她现在并不想帮项灵晨。  “阿云。”项灵晨抬剑的手突然颤抖了下,她的声音失控,里头的惊恐暴露无遗。  虞小云侧开身,目光随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有一条蛇蛰伏于枯草之间,她们站在最高的位置,下面的一切一览无遗,色泽斑斓的蛇,向来是有着剧毒的,她并不畏惧这种生物,但是没想到项灵晨害怕。  “别怕,我抓蛇可厉害了。”虞小云低声安慰了一句。  项灵晨却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她已经想不起来下一个动作是什么,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那一条蛇上。  虞小云换了个动作,握着手中的剑与她脊背相靠,她抬手挥剑,手肘却用力在身后人的手臂上,突如其来的重力,让本就心绪不宁的项灵晨竟是直接将手里的剑往那条蛇的方向丢了过去。  虞小云转动手腕,将剑收于手中,安静的站在她身边,低着头没说话。  “为何推晨儿?”楚王看见了她的动作,没有动怒,声音有些困惑。  虞小云看了一眼项灵晨并没有开口,下方的宫人却提着那条蛇走了上来,宫人看了一眼韩夫人,对方目光里有温和的笑,他低下头,道:“王上,这是公主的剑砍伤的。”  楚王看了一眼那蛇,又看了看吓的退后一步就要往韩夫人身后躲的项灵晨,目光里有了几分怒意:“给寡人查清楚,是谁在园中纵蛇。”  “王上,上次虞姬在学宫里遇到公主手握不稳剑,也是因为那把剑比起虞姬手中这一柄,只重不轻。”虞小云将剑捧在手心,递给楚王。  楚王握着剑柄,抬起的手顿了顿。  他提起剑,饶有兴趣的开口询问:“此事与你推吾儿有什么关系吗?”  虞小云看了一眼韩夫人,对方的表情还是那么的温和,可是眸子里却没了初见看她的那种暖意。  她低着头,声音低低的,带着同情:“公主上次舞剑,除了我无人知晓剑的轻重,这一次,我不想她是被蛇吓的无法舞剑之事也无人知晓。”  项灵晨看着楚王,目光里有些局促不安,她从来只是想做好事情,所有的困难痛楚,她都咽进肚子里,故而从头到尾,她很委屈,却又不会说出来。  “晨儿,你为何不告诉母亲?”韩夫人看着项灵晨的表情,有些心疼的看着她。  “力所能及之事,尽力就好,做不到的,没人敢逼你,你又何苦自己逼自己?”楚王掂量了手中的剑,递给宫侍,看着项灵晨,叹了口气。  项灵晨挣扎了下,最后扑进母亲怀里大哭了起来。  虞小云看着那条蛇,心底有些感慨,那分明是上一辈子,项灵夕用来谋害楚霸霸的蛇啊,这辈子,怎么用在了项灵晨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