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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都的贵族子女都在学宫里上学,因为那里有最好的老师。虞小云的名字在登记上楚宫宗谱的那一刻,也就有了入学的资格。  学宫位于楚宫以南的群山之中,这里茂林修竹,灰砖墨瓦,楼台围湖而造,为考察楚国王族子弟的能力,其间建立了各项林立的校验之地。  虞小云入学的时候,已是桂花飘香的时节,学宫所处之地,即便是楚王也要步行而入,更何况她一个宗族之女。  她跟着学宫一位授课的先生,安静走在竹叶沙沙作响的林间小道,据传闻学宫所处之地,是楚国开国时期的一位战无不胜的将军所布下的,这里进可攻,退可守,是个军家要地,而且此地所载种的梅林修竹,都是按照着宫廷的格局来分布的,精美绝伦,华丽典雅,蕴含着楚国数百年的深厚韵味。  “此地乃是六艺的考察之地。”先生停在了一处地方,这是一处岔口,通向四个方向,梅兰竹菊,花中四君子整齐的分散开来,每一条小道都幽深宁静,蜿蜒曲折,一眼望不到尽头。  “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学宫出来的人,礼乐射御是必须会的。”先生安静的看着眼前站姿端庄的少女,字字缓慢,让人听得很清晰。  虞小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理解,虽然和夏国禁宫的有些不同,但是这样的教学方式还是很明确的。  “虞姬刚来,应该去哪?”虞小云侧头看着远方,她上一世并不太懂这个地方,因为乱闯,误入了楚王举行祭祀的地方,差点被发现。  郢都楚宫里建有小学,那是教导六艺的地方,也是每个宗族孩子必须就读的地方,长到十岁,他们才可以参加学宫的学习,这里教的六艺,出来之后的人,并不是单纯的游手好闲的贵族子弟,而是武能够御马征战,文能够出谋划策的国之栋梁,这是每个国家最重要的地方,甚至于军队出征的宣誓,祖宗祭日的典礼,都需要在这里进行,故而很多地方,都是不能进去的。  从前她一个人,孤傲的以为,楚国上下,没有她不能去的地方,摒弃了先生的带领,误闯了楚王祭祀之处,幸好当时项凌云眼疾手快的挡住了楚王的视线,不然她可能真的会酿成大错。  “请随我来。”那先生见她眉目明媚,态度不卑不亢,心底隐隐升起几分好感,沿路给她介绍起来学宫的各个地方。  学宫处处其实都是泾渭分明的,不知道的人根本看不出来它的布局,但是了解的人就会发现,其实这个地方,布局很清晰。  虞小云暗暗在心底记下了先生所讲的布局,她忽然有点对从前的自己觉得啼笑皆非起来,因为那样子过了一生,却连住了那么多年的地方的布局都没有弄清楚,真是糊涂的可以。  这位先生带她去的地方,是坐落于园林之中的房屋,在学宫之中,每个学子都拥有自己的屋子,然后就在这片广阔的园林水池之间修习骑射之术,修习的方式,是与走兽飞鸟搏斗,这种方式,尽可能的提高他们的身体素质。   “今日乐宫有一场聚会,若是学子舞艺不错,可以去看看。”学宫的各宫聚会,是对学子未来的一个鉴定,从前先祖留下的文案里,比斗才能精益求精。  “谢先生。”虞小云拱手,看向先生所指的那条道,略加思索,便决定先去看看,前世的记忆,她对这些事情,记得并不清晰,故而这件事情,她还真的不知道。  但是正是因为不知道,她才应该去看看,毕竟这是新的一辈子,她也应该做一个正真的夏国王女做到的一切,去更深入的了解楚国这个国家,了解它和夏国有什么不一样。  乐宫之所以谓之为乐宫,是因为这些殿宇,是考察宗族女子对于乐的领悟。  此时最靠近外面的一座宫殿,便是今日正在宴会的一座宫殿,当虞小云走进的时候,看到被围在庭前,正准备接过匣子的少女时,她露出了几分疑惑。  少女穿着未及脚踝的衣裳,这是为了方便跳舞,特意裁剪过的,粉白的色泽娇艳明媚,衬得少女生机勃勃,多了几许令人怜爱的气息。少女露出自己的手,抬着匣子的婢女轻巧的打开匣子,露出里面的珍宝。  在坐的人,她前一世都见过,唯独这个少女,她在她的印象里,从未出现过。  人们的视线都在中间的少女身上,没人注意到她已然进入,故而她在最末的角落席地而坐,安静的看着她献舞。  虞小云有些哑然的看着少女费力的抬起匣中的宝剑,在她眼里,眼前的少女太过柔弱,露出的手腕之间明显力道不足,分明不是个能用这么沉重兵器之人,虽说她的年级到了可以剑舞,可是这把宝剑,虽然装裱华丽,可是那股沉重而嗜杀的气息根本遮掩不住,她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这分明是用于战场之上,锋芒毕露的利器。  “公主习舞所用之器,似有不妥。”坐在她前一个位置的少年低语。  在楚国,贵族之间舞剑之际,是不能打扰的,那少年忧心忡忡,却被身侧的同伴压住了膝,只得面色难看的坐下。  公主?虞小云低头看着自己叠放在膝上的手指,从她的手背看,手指纤长细嫩,像是从小就包养得宜,从不亲自做事的贵族小姐一样,但若是她摊开手心,有人仔细看过就会发现,她掌心指腹有薄薄的细茧。  她感受着坐在自己身前的人骤然崩直的脊背,抬眼看了一眼站在中央的少女,那少女也是个倔强的性子,若是她握剑发现不妥之后便说,虽然失礼,但是在座的总有识货的,自是不会责怪,可她偏偏咬牙坚持,楚舞里头的剑舞,是真正能上战场的,她剑都握不稳,如此下去不是失礼,就是误伤自己。  她看着面前几乎快冲上去的少年,这个女子倒是有位暗恋之人隐于人群之中啊,她眯了眯眼,身子微微前倾:“此剑远观,便见其剑光泠泠,若是驾驭不当,恐会误伤剑主。”  少年几欲起身,但是他身侧的同伴面色严肃的看着他,压在他身上的力道大了几分,少年显然顾忌着同伴,咬着牙,放弃了挣扎。  虞小云看着中央的少女,她额间有细密的汗珠在滚落,但她咬着牙,不屈的看着手中的剑,每一个纵身都是用手腕的剧痛换来的,甚至有那么一刻,她的剑锋差点削掉了她的长发,也不是差点,毕竟已经削了几根了,若非她立刻转了方向,那长发是保不住了的。  “她撑不住了,再这么下去……”她会划伤自己,虞小云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突然想到,先前身前的少年说,她是公主,楚宫的公主不算多,可也不算少,但是若说起来,令她印象深刻的,除却嫡公主项灵夕,也就只有小公主项灵晨了,那个狠毒的女人,她们只见过一面,那是她在楚宫里玩耍的时候,路过楚后的住所,听到楚后吩咐,要把她处以绞刑,那时候她就趴在地上,血从她的嘴角身体里不断的流出,她也看到了她的容颜,兵刃的伤口划伤了她的半张脸颊,主要是因为划伤了一只眼睛,灰蒙蒙的,看上去很恐怖。  她的罪名,虞小云看着舞剑的少女,她咬着自己的唇角,贝齿很用力,这是她在竭力忍耐的模样,渐渐和回忆里趴在地上被压住的女人重合,一样的弧度,不同的情绪。  她想起来了,那个女人的罪名是刺杀楚王。  虞小云站起身,习舞之地,兵架上摆满了武器,虽是装饰所用,但是却也是能用的武器。  剑舞之中,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需要换人的话,是不礼的行为。但是,若是将剑舞化为较量,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么,就把这场表演,变成一场较量吧。  她握着兵架上的戈,清脆的声响将所有人的注意都吸引过来,风从宫门外吹拂而入,少女垂落在身后的长发和她衣袖同时荡漾了下,但她握着戈的手却纹丝不动,一眼便可见她的坚毅。  “公主,接招吧。”她抬起脚,左手伸直,抬高,露出一截白稚的手腕,她的声音清晰,意味很明了,在场的人熟知礼仪,自是知道她要做什么。  少女得以喘息的放下剑,可是她放下了,就很难再次抬起来。  项灵晨看着眼前比自己矮几分的女孩,对方仰头看着自己,她的目光干净澄澈,她看不透她在想什么,却感觉到,那仿佛一面镜子,能够找出自己的所有,她的眼里有一种力量,不同于她在父亲眼里看到的震慑,不同于她在母亲眼里看到的狠厉,不同于她在夫子眼里看到的严厉,这是一种很温和的情绪,她一眼望进去,生不出丝毫的反抗。  她想,这个女孩想要做什么,根本不会有人会去拒绝吧。  所以她退后一步,空出一片地方,让女孩握着几乎比自己高两倍的戈,走入这片属于表演的场地。  项灵晨费力的抬起手,这把宝剑,比她想象中还要沉重,她再猜不出是有人故意陷害,那她也就不配于与其母在楚宫生活这么多年了。  虞小云抬起戈,长戈柄稳稳的拖住了剑脊,这完全是一场她的表演,她的手腕眼花缭乱的在移动,她的身形随着手中的兵器闪避前行,一攻一守,步步都是她在带动着项灵晨和她手中的剑在行动。最后,她看了一眼几乎虚脱的项灵晨,长戈突然抬高剑,仿佛没有握稳一般,骤然下落。  “不!”项灵晨突然失声,她退后一步,迅速的伸出另一只手,双手用力的握住了手中下垂的剑,剑锋从女孩额间一点而过,因为项灵晨的退后,堪堪停在她的胸口。  有血涌出,在她额间凝成一颗小小的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