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现场的几个警察一见到白凡和张忆安便围了过来,张忆安注意力集中在死者身上,所以他没发觉这些警察的好奇目光,还是白凡体贴帮他向大家做了介绍。 “各位,这是张法医,昨天刚到的榕城。” 白凡开口后张忆安才回过神来,他打量着眼前的几个警察并报以了友善的微笑,只是很快他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越过了这几个警察落在了远处那个女孩儿身上。 “白凡,你带了工具箱吗?”张忆安主动地问道,白凡立刻小跑着找到了自己的工具箱并从里面找出了手套和鞋套。 做好准备工作,在走上塑料布靠近死者之前,张忆安又多问了一句:“痕检还没来吗?” 一个精干皮肤黝黑的警察解答了张忆安的疑问:“我已经通知过他们了,您可以先进行勘察。” 张忆安点点头,随后他走向死者,最终他和白凡都停在了死者身下的那滩血迹前。 咫尺的距离,张忆安甚至看清了隐藏在死者眉毛中的一点黑痣。 “这么年轻的姑娘,可惜呀。”白凡看着女孩儿姣好的容颜感叹道,已经有苍蝇停驻在女孩儿的血肉之上。 张忆安默默蹲下身挥手赶走了那几只苍蝇,他注意到了女孩儿睁开的双眼。 那个方向是榕城,女孩儿临死之前依然执望的地方。 她那时在想什么?张忆安有点好奇,于是他开始检查起了女孩儿僵硬的身体。 “发现尸斑,死者肌肉僵硬,但关节依然可以活动,初步判定死亡时间在六个小时以下。”做完第一步检查,张忆安随后说道,他的声音平静而富有磁性,但在场者无不感到了刺骨的寒凉。明明今天还是个毒日头,空气都因为太阳扭曲了。 这个女孩儿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可如今她只能躺在这里,张忆安的每一句话都仿佛是对她生命的宣判。 “死者颈部有勒痕,身体多处淤青,口鼻处有明显的皮下出血点,死因还需要进一步的解剖。” 白凡一直在旁边默默做着记录,看到张忆安行云流水般的尸检手法他暗暗有点吃惊,他仿佛在张忆安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师父陈博良的身影,而他的师父陈博良可是从业了三十年的老法医,难怪陈博良执意要让他来当张忆安的助理,白凡现在才明白他师父的用心良苦。 陈博良即将退休,他这是替白凡又找到了一个好老师。 “有什么关于凶手的线索吗?”在旁边围观的黑皮肤警察开口问道。 张忆安这时正好检查到了女孩儿下-体的部分,他的眉头忽然紧蹙起来。 “没有明显的性侵迹象。” 听到张忆安的这句话,在场者全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惊疑神情。当看到这具赤-裸的女尸,几乎所有人便默认女孩儿应该遭到了侵害,这是他们长久工作带来的惯性思维。 “凶手没有强-奸死者,难道这是一起抢劫案吗?现场发现的疑似死者的皮包里正好没了钱包。”另一个警察加入了讨论。 “不对,如果凶手是为了劫财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地剖开死者肚子呢?”最先开口的那个黑皮肤警察否定了同事的想法。 张忆安不禁多看了这个警察一眼,同时他又在死者身上发现了一些异常。 “或许,这是一起报复杀人。” 随着张忆安的话音落下,众人纷纷看向了张忆安双手触及之处, 只见张忆安右手微微抬起死者,同时他用左手拭去了死者臀部的血污,众人这时才看到了死者臀部上的累累伤痕。 “这凶手不会是个变态吧。”有个警察看到那些伤痕身临其境般地肉痛道。 “不是变态谁能剖开一个人肚子啊!”又一人吐槽道。 “如果是报复杀人,那就简单了,只要弄清楚死者身份,再调查一下她的社会关系,这个案子八成就破了。”黑皮肤警察微微振奋地说道,他已经迫不及待要把这个变态的凶手绳之以法了! “或许吧。”张忆安则没有这么乐观,他检查着死者被剖开的腹部,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凶手的尸解手法并不细致,但十分利落,这需要不小的力气,凶手应该是个男人。” 张忆安继续分析道,不过他发觉自己说完这句话后周围的人似乎露出了怪异的神色。 “怎么了?”张忆安不解。 “其实女人的力气也不一定很小。”白凡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他的表情有点扭曲。 “对对对!谁说女人就一定力气小了,历史证明,咋们阮队不就巾帼不让须眉吗,而且还是好几个须眉。” 有警察附和,但张忆安反而更疑惑了,黑皮肤的警察见状开口为他解答了疑惑。 “张法医你别理这几个臭小子,他们那是活该!谁叫他们恶作剧捉弄阮队,结果几个大男人被阮队一个人修理得三天都下不来床,简直笑死人了。” “李平威,你别幸灾乐祸了,你在健身房不也被阮队揍成过猪头吗?”白凡忿忿地说道,张忆安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知道了在场所有人的黑历史,而这一切似乎都和他们口中的阮队有关。 “白凡,你说的阮队是指?”张忆安回头看着白凡好奇地问了一句。 “我们刑警大队的副队长阮薇啊。” 张忆安沉默了好几秒,他的喉结在蠕动,白凡不太明白张忆安为什么好像有点激动。 “阮薇,是那个乐器阮,蔷薇的薇吗?” “嗯,就是那个乐器阮,蔷薇的薇,不过我觉得威武的‘威’才更适合阮队。”白凡思索着认真地说道。 张忆安外表依然平静,只有他知道自己此刻内心的万丈波澜。 忽然,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三楼的安静,李平威从裤兜里摸出了手机。 “死者是年轻女性,初步推断死亡时间在六个小时以下,凶手剖开了死者的腹部。”李平威对着电话里的那个人复述了张忆安的话,随后他把手机拿开了耳朵。 “阮队正在从县里赶回来的路上,她想看看犯罪现场,我现在要打开视频通讯。”李平威对众人解释道,很快阮薇重新打来了视频电话,李平威手持手机让阮薇看到了犯罪现场。 时隔十七年,张忆安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再次听到了阮薇的声音。 “快走!离开现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