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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靖寒匆匆出了庄。  季雨寒木然的写了一天账簿法。  风靖寒什么时候回的庄,回庄后还要不要来梅沁苑继续向她解释,这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当天中午,他将林紫烟接入了庄,住进了寒清苑。  庄里传开了。  庄主苑里的雪珊姑娘亲自接了一个姑娘入寒清苑,那姑娘蒙着面纱,戴着帏帽,只露出一双清澈澄净的美目。  若是庄里的客人,理应住到西厢客苑,或者如季雨寒一般单住一处院落,可这位年轻姑娘却住到了寒清苑里。  两人关系非同寻常。    这位姑娘据说姓王,是庄主的远房亲戚(嗯,这当然是风靖寒为她新设的身份,天衣无缝,连官府处都有备案)。  据合情合理的推测,王姑娘似乎与庄主有婚约。    只是此前庄主要与季雨寒成亲,婚期还有不到两月。  如今,半路突然冒出个从小有婚约的王姑娘,还被庄主亲自接进了寒清苑。  事情就有些复杂了。    大伙的猜测是,庄主应该会娶两位平妻。只是王姑娘还未成亲就颇受庄主宠爱,住进了寒清苑,两位平妻的地位不言自喻。    这个消息是临近傍晚时分,白露告诉她的。    季雨寒当然不会天真的认为,王姑娘真是庄主的远房亲戚。  她清楚明白,这王姑娘就是林紫烟。    寒清苑新住进了一位姑娘,吃穿用度当然要变。  果然,晚间很快就有寒清苑的丫环持庄主的信笺前来支用银两及开库房领用物品。  根据庄规,若无特殊情况,各苑里物品及银两支用都有定例。  但庄规是庄主制定的,特殊事项下有庄主亲批的信条,也可以支用银两。  如今这位王姑娘的用度便是庄主特批的。    白露不满的瞪了瞪拿着银两远去的丫头:“姑娘,这都是什么理?”  她们几人都为季雨寒打抱不平,反而她们姑娘淡淡的写着什么,一点都不难过的样子。    “他们要什么就给什么,反正过不了几日,我这管事的位置也要给出去了。”季雨寒搁下写账簿法的笔,气定神闲的说。  “为什么?”白露惊诧的问。    因为,我要离开啸风山庄。  季雨寒在心里默默的说。  白露见季雨寒没回答,只以为她心里难受,便也不好多说了。    其实季雨寒内心还是很难受的。  风靖寒自下午接林紫烟进庄后,便没来过梅沁苑。  季雨寒愣愣的坐着,看向窗外,毫无焦距。    立夏端上来中药,一股难言的苦味。  “我不喝。”季雨寒挥挥手。  “姑娘从前是最爱惜自个身子的。”立夏上前来,收拾好她的笔墨,柔声劝说着。  是的,她生活习惯一向很好,每日按时用餐睡觉练瑜伽。  这药是立夏几人辛辛苦苦熬制的,季雨寒叹口气,端起药来一口饮尽。    昨夜,临近天亮,除了林紫烟房外值守的两名丫环,其余人都睡的很熟。  侵袭的黑衣人仅有三名,似乎是技艺不佳,连林紫烟的房门都没碰到,弄出的声响已惊醒了值守的丫头。  园中风靖寒安排的数名护卫迅速赶来,几番争斗中黑衣人落荒而逃。    屋外的动静吵醒了林紫烟。据她所说,白日里,她因内疚风靖寒回庄后会不方便与季雨寒解释之事,睡的不深。  此番醒来,她抹黑下了床,不小心摔倒,手臂擦过一旁的烛台,划了一条小口子,血都没怎么流。  万幸的是,腹中胎儿并无大碍。  雪珊为她简单处理了伤口,准备服侍她睡下,林紫烟却惊慌的拉着雪珊问:“那群歹人还会不会再来?”  雪珊软言安慰了几句,只道庄主安排了足够人手在此无需担心之类。但林紫烟分明有些忧心,夜不能寐,早餐时连胃口也不佳。  雪珊这才给风靖寒送了信。    然后风靖寒到了院落,林紫烟就拉着风靖寒不肯丢手,似乎是受惊过度。  黑衣人倒是被打跑,但显然他们不会放弃,若日后再来,风靖寒鞭长莫及,无法确保林紫烟的安全。  且林紫烟自昨夜后便心神不宁,胃口不佳,实在不适合养胎。    几番思虑,风靖寒做了一个决定。  将林紫烟接回啸风山庄。    寒轩楼,风靖寒坐在椅上,注视着面前的一叠账本出神。  立夏说,季雨寒已喝了药睡下了。  去年时,除拍卖会那一月,季雨寒几乎每日都在,看书练字,替他磨墨。后来她做了庄中管事后,每日也要来寒轩楼一回,两人闲聊几句,倒是蛮开心的一段日子。    只是,如今。  季雨寒大概是不会原谅他了。  平日里,他每日都会去梅沁苑一趟,即使抽不开身,也会让信鸽带去一封飞鸽传书。  可今日,他没去,也没带信。    他不知要如何去面对她。  她一定会恨他,会难过,会伤心。  会想要离开,可他不会让她离开,会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  索性,等她的蛊毒解除,他再见她吧。    风靖寒回寒清苑时,林紫烟正在堂厅刺绣。  见他回来,林紫烟放下手中的绣布,迎了上来。  “庄主可用过饭了?”她低着头,像等待丈夫归家的小妻子,如今她住在风靖寒房间的隔壁,方便照应。  风靖寒没回答,雪珊已命人传了菜摆好。    风靖寒不忍扫她兴,坐了下来。  林紫烟见状欢喜至极,又矜持着抿了抿嘴。  风靖寒看了看她,似乎太容易满足,似乎他只需抽出一点时间来陪她,她就很开心。  “在绣什么?”风靖寒随意看了一眼她放在一旁的绣品,红红的一团。  林紫烟羞涩一笑:“是给孩子绣的里衣。”  风靖寒顿了顿:“这些事,交给下人来做即可,你何必劳神?”  “我是孩子亲娘,想多给他绣些。”林紫烟说着说着眼神黯了下来,声音也滞涩了几分,“以后我不在他身旁,就没机会……给他做这些了。”  风靖寒皱眉。    他不忍心告诉她,孩子根本不会出生。  林紫烟用手绢抹了抹眼,又破涕为笑:“庄主是孩子父亲,定然不会亏待他,季姑娘性情温和,贤良淑德,一定会将他视为己出,是我多虑了。”    性情温和?季雨寒是极有脾气的一个姑娘。  贤良淑德?她十分介怀其他女子的存在。    风靖寒没说话,开始用餐。  林紫烟见他神色如常,但眼里不经意浮出的忧思昭示了他与季雨寒之间的不开心。  她体贴入微的替风靖寒夹了菜:“天气炎热,庄主莫要操劳过多,你眼下略有些青影,想来睡的不好,这道炖鸭汤清热解暑,庄主尝尝?”    风靖寒瞟了瞟她夹过来的一块鸭肉,停了片刻,才慢慢用了。    饭后,林紫烟睡下后,风靖寒才去了梅沁苑。  他递给立夏一个瓷瓶,吩咐她每隔十日在季雨寒药里加入一粒。  季雨寒体内的蛊毒是融合了风靖寒和林紫烟的血。解蛊的方式亦然,两人的孩子便是两人血脉相通之物。  怀胎三月后,胎儿之血可引出蛊毒。  未免节外生枝,风靖寒原本打算怀胎满三月后便即刻行此事。  毕竟季雨寒喝的中药只能维持半年,且他与林紫烟的事拖得越久越夜长梦多。    杨子炎不愿做这件事,有悖医者人伦。于是他留下了一瓶丸药,可进一步延缓蛊毒发作,可延缓至一年。  届时孩子出生,只需抽出孩子一小碟血即可,无需坠胎。    只是药性强烈,可使人嗜睡和精神不振。且需持续服用,一旦停药,蛊毒会变本加厉。    风靖寒走到季雨寒门前,依然上了栓,他停了半响,并未进屋去,转身走了。  也许是风靖寒终究不忍让林紫烟坠胎。也许担心若季雨寒知道他用此种方法解毒,会更加疏远他。  风靖寒做了这个决定,在她药里加入丸药。    白露理完季雨寒的衣物,正遇上风靖寒在季雨寒房前踌躇半响又转身离去的情形。  她看了看风靖寒快速离去的背影,又望了望季雨寒漆黑的房间,暗暗叹了口气。  白露想不通,前段时间庄主每日都会过来用晚餐,她也常看到庄主拉着季姑娘的手,两人偎在一起说话,明明那么甜蜜恩爱。  怎么忽然就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了。    第二日下午,季雨寒两月前订做的对戒送了过来。这对戒指本是季雨寒为成亲特意定制的,花了她快两百两银子,的确精致好看。  她看着盒子里的戒指,不由得笑了笑,对戒今日送来,她却不会和风靖寒成亲了,多少有些讽刺。    季雨寒将秋分叫进屋来:“秋分,你帮我个忙。”  秋分忙点点头:“姑娘尽管吩咐。”  季雨寒将戒指递给她:“这对扳指当初我花了快两百两银子,你带出庄去找个当铺卖了,随便多少都好。”  “姑娘,这……这不是你特意去订做的吗?”秋分有些难过的问,当初季雨寒定制时秋分是一起去的,只是……  秋分看得出来,季雨寒虽口里没说什么,也一直若无其事的写着什么,可她这两日不怎么爱笑了。  秋分想,姑娘心里一定很难过。  “用不上了,留着多可惜,只是我出不了庄,你帮我跑一趟。”季雨寒又从盒子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她,“这封信你帮我带给闵家四姑娘。”  “哦。”秋分点点头,她家姑娘似乎与闵家四姑娘有些交情。    此前闵岚写信问她近况,季雨寒回的是她与风靖寒即将成亲,不久后祁铭逸晚上就来了梅沁苑,还拿走了风靖寒写给她的飞鸽传书。  所以,季雨寒合理推测,闵岚一定将她的情况说给了祁铭逸听。  此次她要出庄,若有祁铭逸的帮助,要顺利的多。她当然不敢直接带信给祁铭逸,所以带给了闵岚,简单说了下自己的境况,闵岚定会转述给祁铭逸听。    第二日上午,秋分带着对戒和信出了庄,对外只说帮季雨寒采买些东西。  寒清苑的丫头又来领了几次银两,白露还酸了好几句。上午,庄里负责绿化植被的执事前来汇报工作。  季雨寒说,夏季来临,蚊虫甚多,在各家院落四周适当移栽些驱蚊的植物,如夜来香、天竺葵等。  平日里,她吩咐什么事,下面执事都听话的照做了,今日其中一位大娘却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说到要做事,又推三阻四各种理由,季雨寒说了许久,他们才勉强领命而去。  白露扁扁嘴朝季雨寒抱怨道:“这些老婆子敢给姑娘摆脸色,从前求姑娘安排事务时那副嘴脸我现在都记得。”  季雨寒瞟她一眼,笑了笑:“从前有庄主的缘故,我又是未来的庄主夫人,她们自然给我几分面子。如今庄主有了新宠,王姑娘才是正经与庄主有婚约的姑娘,她们犯不着对我一个小姑娘客气。”  “姑娘你就不生气吗?”白露跺跺脚,有些着急的看着季雨寒。  “见风使舵是人之常情,这些人与我没有仇怨尚且推三阻四,若是从前被我打压的人只怕会趁机落井下石。新主子来了,她们急着站队表现情理之中。只是感叹世态炎凉,人情冷暖而已。”季雨寒笑容有些苦涩。  “站队?”白露迷茫的看着她。  “王姑娘若与庄主成亲,必然接管庄中事务,当然要站队。只是苦了你们几个,跟着我受苦。”季雨寒叹口气,她会尽全力,在走之前为她们几个丫头谋好出路。    这种宅斗桥段,她高中时候就不喜欢看了。    两人刚说完话,外间立夏进了来,手里拿着季雨寒的对戒和一封信,递给了她。  “这个怎么在你这里,秋分呢?”季雨寒惊诧的问。  立夏放下东西,恭敬的答道:“秋分擅自出庄替姑娘送信,已被庄主关起来了。”  季雨寒惊,瞧见立夏手里的信还沾着一丝血迹,慌忙问道:“他把秋分怎么样了?”  立夏答,面色波澜不惊:“秋分受了二十板子。”    二十大板?!  季雨寒站起身冲出门去,直往寒轩楼跑去。却在门前被萧峰拦下:“庄主吩咐过,季姑娘不得出入寒轩楼。”  呵呵,连寒轩楼都不让她进了。  “我要见庄主。”季雨寒冷静的答道。  “季姑娘请回,庄主不会见你。”萧峰低垂着头,如实答道,又朝她身后的白露吩咐着:“送季姑娘回去,没庄主的命令,不得出梅沁苑。”    季雨寒惊,禁足?!  可容不得她争辩,白露已轻轻拉了拉她:“姑娘,我们回去吧。”    “秋分怎么样了?”季雨寒回头问他。  萧峰目无表情的眼终于微动了下:“属下不知。”  想来萧峰不会告诉她,风靖寒也不见她,还要将她关在苑里。    “快些走吧,王姑娘就要醒了!”丫头甲说。  “对,大夫说,这安胎药要趁热喝!”丫头乙说。    两个丫环从花园旁边匆匆而过,手里端着药罐……  季雨寒慢慢从大树后面走出来,望着她们匆匆而去的身影。  如今已是夏天,树枝繁叶茂,她们并未发现她与白露正站于树后。    安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