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颠簸,她的脑袋也跟着晃荡,令人头晕。 她细细想想,好像这几年里发生的事都没有这几个月发生的多。 到了皇宫,王公公没有先带她去见二皇子,而是先去面圣。在整个偌大的殿上,说话都带着点回音儿。她学着王公公,跪在地上请了安,抬头一望,果然看见了居成均站在身边,依旧好死不死的笑着。不过笑容中带了几分尴尬。 苏澄当着皇帝的面不好表态,只是拿着眼刀瞪了回去,心里还盘算着怎么说。 她想说这件事是个误会,都是假的,根本没有什么眉目传情,可这样说就算是公然抗旨,那应当怎么说呢…… 那皇帝倚在龙椅上,端着冒着热气着茶水吹了一遍又一遍,丝毫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一旁的居成均还算有点良心,笑着问他身边的人:“父皇,苏姑娘可否起来了?” 皇帝古怪的眼神瞥他一眼,又阖上眼,长舒一口气,道:“那就起来吧。” 苏澄并没有因为这些而感谢他,因为这一切都是由他引起的!她心想站起来了又能怎么样,不一样是干巴巴的站着。 那皇帝老儿也是沉得住气,片字不吐的,让身边的居成均也干着急。 这时,他好像喝完了一杯茶,清清嗓子,道:“你对那坤德仁可有真情?” 苏澄心想他神经病吧,跟太监抢女人还扔到他儿子身上,还问她有没有真情。 所以她十分不给面子的说:“当然有。” 皇帝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不再悠闲,坐直了身体。身旁的居成均笑容也僵在脸上,心想他居然还不如一个太监。 皇帝瞪着眼睛,没有发火,而是不可思议道:“那,你对我儿是何意?” 当然是没意思喽。 身为一个从心的人(怂)她当然没有那么说,而是顺着话匣子柔柔弱弱道:“这……二皇子心好,待小女如胞妹,我俩虽然志气相同却没有男女之情,也算是知音吧。”她装的十分惹眼,就差跪地上磕头大喊我俩是清白的了。 皇帝停了一秒,又靠回龙椅,道:“那川乌所说的六年之痒是怎么回事?” 苏澄低着头瞪大眼睛,想起那天他临走前甩下的那句六年之痒,可这六年痒的和他们理解的完全不一样啊。 她又瞪向居成均,见他在低头深思,又抬头对上她的眼神,不动声色的换上笑模样,转头看向皇帝。 “六年之痒应当是我那首诗,苦思冥想六年之久,却总也找不到合适和下句才能衬托出上句的高雅。”他对自己是又贬低又抬高的,贬低的是他六年竟然想不出下一句是什么,也间接性的夸了他自己能想出那么厉害的诗。 身旁的皇帝听他这话彻底僵硬,苏澄也没有因为结出了一个完美的解释而庆幸。因为圣旨已出,收回就太没面子了。更何况那是他自己乱点鸳鸯谱。 三人就这么静静的,一个站着两个坐着,气氛飘着不可言喻的尴尬。 这时,居成均开口道:“不如这样,父皇,先让苏姑娘在我府上先住着,我对她也有些话要说,留在这里赏赏风景,再与我吟诗作画也好。” 她瞪着眼睛,心里直摇头。还想说坤德仁那边怎么办,可二人似乎都没有要提他的意思,她也不好说些什么。还应该庆幸承仁帝没有判她抗旨不遵。 也只好跟着带着假笑的居成均先行出去,随后再谈。 他扇着扇子踏出朝廷大堂,等离这里远些后才回头望望,确认无人后惊恐脸,苏澄也迫不及待,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二人异口同声却引来对方更加震惊的表情,二人直摇头,又道。 “你不知道?” “你不知道?” 哎……? 苏澄拍了他一下,示意他住嘴,道:“我是第一时间接到圣旨的,难道不是你搞的鬼?” 居成均一听这话瞬间变成嫌弃脸,直摆手,道:“喂喂,我不会喜欢你的,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接近我才靠近坤德仁的。”苏澄愣住了,他伸着脖子,探头过去道:“难道不是吗?” 这回她呆了两秒,十分鄙夷的后退两步,道:“想什么呢,你有我家公公好看?” 居成均脸色一黑,不屑地切了声。她正色道:“别闹了,你到底想怎么办?” 他沉思,道:“我是这么想的,为了不伤承仁帝的面子,又能放你回坤府的办法只有一个,娶了你再休了你。” 她直点头,觉得十分有道理,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那我公公那边怎么办?他已经误会咱俩有女干情了。” 他似乎没料到这茬,“嗯……”了好久,才道:“不如我去和你公公说一说。”他停了下,又道:“不过他听不听就不是我的事了。” 的确,像他那种倔性子,再加上他已经认定她俩有问题,八九不离十是不会听的。 苏澄叹口气,似乎无意再往下说,问了一下她住哪,就跟着去了六府。 出了皇宫,她的心情还是同进去时一样压抑,颠簸着,胃里十分难受,喉咙仿佛有东西蠕动着。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连早饭都没吃,这症状估计是晕车了。 她忍着恶心,试图找找话题,她道:“你姓居,怎么你府上叫六府?” 他嘿嘿两声,没了话语,而苏澄则是旋转着脑子,想起什么猛地坐起,还让脑子跟着眩晕了下,提高着音量道:“啊我知道了!我就知道你喜欢曹六!” 她说的激动,完全没注意自己的分贝提高了多少,他红着脸竖着手指“嘘”了声,又道:“能不能小点声……我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她咧着嘴,猥琐的笑笑,直让他心里发怵,她自作神秘道:“也不是,就是我眼睛比较尖罢了。”说完她还有些得意,刚才的晕眩感早已消失不见。 六府。 到了六府,这里不如坤府的冷清,反而十分热闹,推门便是竹子,密密麻麻,大的有手腕粗,小的只有手指一般细。 她探头,问道:“怎么,他喜欢竹子?” 他不自在的咳了一声,别过脸道:“文人墨客都爱这个。” 她“渍渍”两声,心里止不住的嫌弃他。仔细想想这种别扭的性格其实蛮像坤德仁的。她叹了口气,身边的居成均望她一眼,道:“别想了,我已经派人去坤府说了。” 她嗯了声,道:“有结果告诉我。” 穿着这里满是竹子的青砖道上,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了喧闹声音的来源。 那是一片大池子,大的程度可以称为一口湖了,湖上有着一只凉亭,比坤府的大上不少,湖旁有一叶扁舟,看样子可以乘五六个人。而那湖中央的凉亭,果然坐着曹六等人。远远望去,那五个人似乎在饮酒吟诗,十分潇洒。 她定在湖边站着,足足站了一分钟才幽幽的回过头去,道:“你可没说曹六也在你府上。” 他又不自在的咳一声,却被她的下一句话雷的不行,她道:“你们这种关系,就像你在包养他似的。” 他咳嗽的更厉害了,脸都憋的通红。她一笑,不再打趣他,而是去了自己的房间,去的路上她还问他为什么不直接休了她反而要再等几天呢?他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宫里的王公公和川乌等人都知道承仁帝赐亲一事,这要是不娶直接休就太明显了,皇帝脸上挂不住啊。” 她点头,表示了解,随后去了自己的院子。 到了地方,这里显然是刚刚收拾过的地方,虽然屋子里没有灰尘,但是院里的石桌或者石凳什么的都布满灰尘,甚至角落里还放着一些杂物。简直比坤府差多了好吗! 她不满的的回头看他一眼,他又在那边装傻充愣。她微微叹口气,决定十天之内肯定走,绝对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 他看她已经走进屋中,有些迫不及待的道:“你先看着,我就先走了。”他没有等她回答就跑了,这急迫样肯定是要去找曹六等人的。 她心中竖起中指,对着他的背影挥了挥。 躺在那张不柔软也不宽大的床上,她悲惨的觉得自己生活在监狱里,活的简直猪狗不如。 流泪。 这时,她的肚子响了起来,从早上就一直没吃东西的她,而现在已经临近下午两点了。 正在她寻摸着要不要出去找点吃的的时候,一个黑影从门口闪了过来,直接扑到她身上,直让她眼前一黑,向后仰去。 卧槽?! “呜呜呜……”她晃了晃眼睛,看清楚了眼前的人后大喜,喊了一声:“见喜!你怎么在这?” 见喜撅着嘴,眼睛红肿的跟杏核似的,她哭道:“姑姑,你怎么在这,你到底怎么回事?” 她觉得脑仁子疼,看来连见喜都以为她对居成均有企图了…… 她揉揉脑袋,摸摸见喜的头,道:“放心,一切都是误会,我对居——二皇子没有企图,现在的问题是,公公那边怎么样?” 见喜懵了两秒,反应了一会儿,道:“公公他……似乎是一直在屋中,我不知道,只看见大福和其他下人搬出一套又一套的碎茶具,好像还有椅子腿什么的。” 她吭吱半天,说的断断续续的,连带着苏澄也听了好久。听完后胸口一窒,喉咙发起堵来,太阳穴都是跳的。 心想:还真是越着急越出事,真希望居成均派人捎过去的话他能听进去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