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慈闭眼昏迷不过半秒,宣谦左臂紧搂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眼神刹时狠厉,伸手死死抓住刺在燕慈胸口剑刃,体内内力迸发而出,朝着刺客直直冲劲而入,黑衣人抵挡不住如此强劲之力,被迫剑离手,导致人身直直后退跪倒在地吐了大口鲜血。
就在此时,大批锦衣卫井然有序地从醉花楼各个暗道钻孔而出,将十几个黑衣人统统围死,今日刺王之局面,似乎依旧被宣王掌握在手心里。
前方剑响铮铮,人声惨叫,血流当场。
也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被捕黑衣人当场吞毒自尽,宣谦命人清理现场的时候,燕慈已经被那些个锦衣卫紧急抬到了寝殿里。半夜熟睡的御医也被迫清醒,同样被锦衣卫磕磕碰碰地抬进了寝殿里。
情况虽然紧急,却又含带着点儿喜剧。
至于元徽和那些个大臣们,被皇帝暂时关在御河院里住着,借口如下:“燕衡那点小鸡弱的身体都晓得保护朕,你们这些平日里只知贴面奉承的人,危难关头倒躲在别人的衣裙低下哭爹喊娘,给朕闭门思过三日,待朕查清主谋,自会放了你们。另外,燕衡护驾有功,赐金万两,赐金丝绸缎,赐丹书铁券。”
“陛下,万万不可啊陛下!”监察御史跪地磕头,斗胆谏言,“燕衡乃前朝宗室遗孤,其他可赐,丹书铁券万万不可,若是日后借此铁券不固守本分玩弄朝纲,岂不是在砸整个宣国的脸面。”
朝下大臣面面相觑,三两个要臣也纷纷进言。
“微臣斗胆,御史大人所说无过,丹书铁券赐给前朝宗室之人,确实不大妥当。”
“请陛下明鉴!”
宣谦缓缓道:“你们觉得,燕衡有那个聪明脑袋,能把你们玩弄在鼓掌之间?”
监察御史脑袋紧紧磕地:“臣忠心耿耿之言,请皇上收回成命啊!”
醒来后燕慈才晓得,前几日早朝之事,因铁券而起议论,最后宣谦虽然铁了言要将其赐给燕衡,但当场那几位反对的大臣,脸色皆皆不大好看。
御史大人怒而上脸,声音忽然高喝道:“说到底,燕衡不过陛下男宠,亦是前朝后代,于情于理更不得赐丹书,若陛下非要赐其铁券,微臣斗胆,还是撤下乌纱帽告老还乡吧!”
宣谦轻笑声,平静道:“朕记得当时刺客来袭,御史大人和几个大臣紧紧相互依偎,虽然嘴里喊着保护朕保护朕,脚却未动分毫,这就是你们这些大臣对当今陛下的衷心?你们总说燕衡是前朝遗孤,燕衡是敌,是朕的男宠,但事到如今,他对朕的衷心,比你们可高得太多了。”
自那次早朝,张驰再也没看见御史大人,次日听闻风声才知,御史大人身体不大好,需得在府中养病数月,调养生息。
第三日燕慈清醒,张驰前来探望,将此事全程说给燕慈,听者嗑瓜子,稍后三秒,中肯评价道:“八成是被陛下气的。”
张驰道:“可不是,如今儿个可真没几个底气足的大臣敢和陛下叫板了,我当真佩服那位御史大人,不过燕大人这次可立了头功啊,保护陛下,我最最佩服你。”
“……”燕慈哑然,心想还不是托了宣谦那厮的福,白给的抬脚踢走,偏偏拉他当垫背的,简直不能忍,摇头叹息,“哪是我,当时元大人贴到前面去想挡下那一剑,没想到陛下踹了他,把我拉过来当盾使。”
张驰听得一愣一愣的,安静许久,果真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若真是如此,那燕大人岂不是更无辜了,唉呀。”张驰摇晃着纸扇,眯眼道,“如大人常言,大人那日不就是电灯泡吗。”
燕慈叹息道:“此话无需提醒。”
“燕大人,伤势如何。”
“劳张大人挂念,如今能下床走动片刻。”燕慈瞧眼张大人,忽然笑起来,“不过我有点事想问问张大人。”
“请讲。”
“如今元大人是否经常出入庆华殿。”庆华殿是宣谦独自办公歇息的寝殿,经过前日那一遭变故,燕慈想知道元徽与宣谦之间究竟怎样,若是元徽没待在宣谦寝宫,说明故事线已经发生了变故。
只见张大人面露迟疑,缓声道:“不瞒燕大人,这几日元徽确实在庆华殿。”
燕慈道:“那便好。”
张大人道:“燕大人不必担心,他们二人不过寻常谈话。”
燕慈道:“我不是在担心。”
张大人道:“我明眼人看得出来。”
燕慈笑道:“……我真不担心。”
在殿养伤半月,期间只有张大人来过此地探望,缇露捎了两封信件儿,都是燕听蓝写予他的,燕听蓝是燕衡的亲生妹妹,年岁15,亦是前朝宗室的孩子,如今拘在宣国内某处大府邸,每日皆有贴身侍女、御医照看,身体调养得很好。
燕慈瞧得也是欢喜,毕竟是他当初整纲钻研出燕听蓝这个小公主的,至今见过三面,听蓝那孩子性子乖顺模样惹人喜爱,虽然不能说话,但总是高高兴兴地走在他后面。
待他养好伤,又想去见见那孩子了。
半夜,宣谦稀奇地来他这里入睡,李德子从外关门后便守在原地,殿内点着一盏灯火,忽明忽暗,宣谦坐在床榻旁边,抬手扯了扯衣领,静了半秒,眼神挪到跪在地上、故作柔弱的那位燕大人,沉声道:“起来吧,以后见到朕,不用跪。”
“谢陛下。”燕慈缓缓站起来,脸色苍白道,“微臣伤势未愈,恐怕不能陪伴陛下侍寝,还请陛下莫要怪罪。”
宣谦一把扯下黑色狐裘:“不必侍寝,今晚躺在朕身边。”
燕慈垂目:“这,陛下,元大人不是在庆华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