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修怎么了?” 听到这声音,云烟初还以为是自己没忍住说了出来,后来意识到这声音是男声。 “言师兄。” 少女有些嗫嚅,显然也是怕极了言溯。 “难道她是剑修就不是我玉华山的弟子了?” 见言溯面上有些恼意,立刻有人站出来给少女说话,云烟初来乍到也不想把事情闹大,立刻戳了戳言瑾的后腰。 “嘶,别闹。” 被压低的声音惹得云烟耳朵一热,她连忙撇过脸,小声道:“现在可不是我在闹。” 的确,这从头到尾云烟都不曾说过一句话,要说闹的也是那嫌弃剑修的少女。 “苏漪,你年纪也不小了,别再像个孩子一样任性,那话在我们面前说也就罢了,若是传到止杀尊者的耳中,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言瑾松开了云烟的肩膀,抬手搭在了言溯的背上,言溯闭了嘴,退回了云烟身边。 苏漪早就被吓得躲在了一个壮硕少年的身后,偷眼看到言瑾走来立刻委屈巴巴的瞪着他。 “瑾师兄~” “漪漪。” 言瑾安抚的摸了摸苏漪的脑袋,相较起冷言冷语的言溯,他的态度要更加温和,却更加坚决。 “我不希望再听到你对剑峰弟子有偏见,玉华九峰本来就是平等的,她是内门弟子,你也是。” “是。” 苏漪眼里的火苗闪动了两下,最终还是被浇熄,眼泪在眼眶里转了两圈,在她垂头的一瞬间,无声的滴落,没有在那俏丽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你们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吩咐一声后,言瑾带着另外二人朝着后院走去,在身影消失与门板后时,云烟清晰的听到了屋内传来的安慰声。 “苏师妹,你别哭了,什么剑峰啊,那言瑾肯定因为言溯才这样说的。” “别胡说。” 另一个声音低声阻止,却不想前一道声音根本不搭理他。 “你们别不信,言溯当初杀的同门除了乾阳峰外,只有酝丹峰,藏剑峰和锻崖没有牵连,其他五峰一峰一个,不然你们以为其他几峰弟子怎么这么害怕他,就连乾阳峰的弟子也不是很愿意搭理他。” “说来也怪,他一个乾阳峰怎么和另外五峰弟子组队同行,那五人竟也愿意。” “这谁晓得呢,只知道那五人都是他找上门的。” “这和剑峰那丫头有什么关系?” “嘿嘿。”只听最初那声音猥琐一笑。 “现在谁都不愿意和言溯同行,突然冒出个小丫头来,还被言溯护着,这意思谁不懂啊,那言瑾肯定也不能任由小丫头被欺负啊。” “你是说…” 后面的声音越发低,云烟听着有些模糊,不过看言瑾的脸色定然不是什么好话。 “阿瑾!” 这次轮到了言溯制止言瑾了,被抓着手臂的言瑾咬牙怒道:“真想撕了他们的嘴,看他们还敢不敢在背后嚼舌根。” “我那事本就瞒不住,这玉华山不知道的估计就这家伙了。” 言溯拍了拍云烟的脑袋,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 “小丫头,都听到了吧,你说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我要不要灭口呢?” “喂,你…” 言瑾似乎是要阻拦,被言溯一掌推开。 云烟没想到对方会在这时候说这话,一时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呆愣愣的问:“不是只有我不知道么?” 言下之意便是,这算哪门子秘密。 被云烟这么一问,言溯也愣了,继而低笑起来。 “我竟然沦落到要和真的呆的丫头同行,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哥?” 言瑾被言溯搞的一脸懵逼,这让言溯更加惆怅,总觉得他弟弟睡了六年后智商越发的幼龄化了。 “我去休息了,明日见。” “明日见。” 云烟和言瑾都有些摸不清言溯的情况,甚至云烟还开始担忧起对方的精神状况来。 “言瑾。” “嗯?” “可以和我说说那件事么?” 言瑾沉默了一下,转身离开。 云烟只当对方拒绝了自己,正懊恼着刚刚不动脑子的打探别人隐私,却听到少年无奈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难怪我哥说你呆,你这那是呆啊,分明是蠢吧,跟上啊。” “哦。” 云烟小步跟在言瑾身后,一边往住所走去,一边听他给自己八卦。 哦不,是讲述那些众人皆知唯她不知的事情。 “其实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哥一直都不肯告诉我,我爹也只说今后会让我知道。” “我能肯定,这件事元婴尊者们都知道,而且也是他们许可的。” 其实言家最受欢迎的最开始并不是言瑾而且言溯,其一是因为那时候言瑾才十二岁,只是一个小屁孩,就算样貌不错也只是个小正太,哪有已经长成少年的言溯来的俊俏。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的应该不同,言瑾是一天不打可以皮一年,而言溯人如其名,严肃认真,给人一种很可靠的感觉。 因此他在找上那五人一同出任务的时候,虽然很多人都不理解为什么会找他们,却也是暗暗羡慕,毕竟言溯的任务至今还没有任务失败的。 可能是言溯被传的有些近乎奇迹了,这次任务他失败了,甚至只回来了他一个人。 当时所有人都在安慰他的时候却传出了那五人都是被言溯杀死的消息,甚至还有溯影石做证明。 溯影石能够短时间的记录一段场景,在输入灵气后可将灵气主人看到的情景都记录其中,而这溯影石也是无法作假的,这么一来言溯做的事情全被公之于众了。 令众人都失望的是,哪怕有了溯影石为证,言溯也没有受到任何惩罚,甚至戒律堂也没有来过问一句。 “时至今日,众人都以为是我哥丧心病狂杀了同门,其实不然,爹爹不是那种会替徒弟求情的人,如果这事真是我哥的错,那么那个臭老头肯定第一时间将人捆去戒律堂。” “应该没那么严重吧,长辈不都很偏心自家小辈么?就算求不到情也不会把孩子送进去吧。” 云烟这话让言瑾回想起了一些事情,只见他满脸纠结,坐立不安,这让云烟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怎么了?” “没,没事。” 言瑾干咳一声,连忙起身道:“好了,我走了,你好好歇息,明早出发我回来叫你的。” “嗯。” 看着如同火烧屁股一般逃离的言瑾,云烟更是云里雾里。 怎么今天一个个的都避她不及。 墟岩海的海水呈浓重的墨色,可奇怪的是每一滴海水都是澄清透明的,可捧起来却发现那色彩却形同墨汁。 从船上一眼望下去幽深的令人恐惧。 “言瑾,这海里究竟有什么?” 云烟对言瑾的称呼只有两个,一个是直呼其名,而另一个则是开玩笑的师傅。 云烟没有喊过言瑾师叔,而言瑾也并没介意,整个玉华山他师侄有万余人,多一个少一个人叫他根本不在乎。 “这墟岩海的海底据说是藏有秘宝,关系着化神的机缘,也有不少元婴修士下去一探究竟,却都是悻悻而归。” “你看这水就明白了,根本看不清底下有什么,也曾有修士携带避水珠,誓要钻透了这墟岩海,待他失望而归时才发现自己已然到了外海,早已不在天乾界的范围。” “那若要离开天乾界,就可从墟岩海离开?” 这只是其中一种可能,谁也摸不准自己会游向哪个方向,原地打转也不是没有的。 “那这墟岩海中有生命的存在么?” “有。” 这个问题言瑾回答的毫不犹豫。 “鲛人一族曾有一支在这儿生存,相传鲛人之泪可化为避水灵珠,鲛人织的鲛绡纱水火不侵,而鲛人一族难以寻觅,在这消息传出后多少人曾来墟岩海寻找过鲛人的踪迹,甚至在不确定能否寻到时便互相残杀,那血一度染红了墟岩海的外围。” “后来呢,你这么肯定的话这儿是的确有鲛人的吧。” “对,正因为那些血水才引来了鲛人。” “修士的气息不应该让鲛人躲藏么?” 云烟记得在清心阁学习之初曾在异物志上看到过对鲛人的讲解,大致内容已经记不太清了,不过其中有一条,因为人类的迫害,导致有人类气息的地方鲛人不会选择定居。 对于这样的疑问,言瑾十分鄙夷。 “异物志那种东西都是骗小孩的,难道你没发现那上面每一种最后的结论都是害怕人类所以躲着么。” “是,是么。” 云烟有些尴尬,也不能明说自己不认真,厚厚的一本书上记载了几万种异物,而她看过的却不到五个。 原来这异物志就是这天乾界的童话书啊。 “鲛人喜食人肉,遭到迫害确有其事,可这不代表他们只会躲避,有时他们也会将修士诱惑过去吃掉。” “用歌声?” “……”言瑾沉默几秒后,言溯接过了话头。 “这个锅异物志不背。” 鲛人喜食人肉,尤其喜爱修士那充满灵气的血肉,这在他们看来鲜嫩美味。 鲛人诱惑人类并不如云烟想的那样用歌声,鲛人不是人鱼,而人鱼也只存在于童话之中。 鲛人的样貌丑陋,叫声很瘆人,但他们一个个又都是布幻阵的能手。 修士又想要他们,又厌恶他们,但更多却被这些被修士视为囊中物的猎物所捕获,成为食物。 据说鲛人的幻阵能够直击修士内心最隐秘的地方。 “那么那次被鲜血引来的鲛人最后如何了?” “死了。” 言瑾的声音有些沉重。 “生活在墟岩海中的鲛人被发现没有任何价值,生活在这海水中的鲛人常年处在漆黑的环境下,眼睛早已退化。” “失去了双眼的鲛人一直都是凭借本能捕猎,虽然他们能在墟岩海存活下来,却也没有任何的价值,此后也没有修士再来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云烟忽然打了个寒颤,墟岩海面平静无风,她竟然感觉到了一丝冷意。 “没有价值就会被无视么?” “自然不是。” 听到云烟的喃喃自语,言瑾忽然咧开嘴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 “没有价值的物品自然是被遗弃被忽视,但没有价值的修士…” “那便会被抹杀。” “所以…” 云烟抬眼望去,撞入了一片幽深的海洋,曾经在里头看到过的星辰被阴霾所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