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瘦长老木着一张死人脸,冷冷怒视着云碧月,双眼都要气得凸出来了,良久,才幽幽开口,声音粗嘎:“云碧月,胜一轮。”没有报她的宗门,显然是耻于承认这名丢人现眼的弟子是他们阙阳宗门下的。
云碧月耸了耸肩,浑不在意。
祝彩衣走下台,尹无华和季无争凑到她身边。
“你可把我们吓坏了!”尹无华一阵后怕,转而想到什么,又一通连珠炮似地问:“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厉害?居然能打赢那个岑经?刚刚那把剑又是哪里来的?以前怎没见你使过?”
祝彩衣耐心地一一解答:“不是我厉害,是那个岑经之前和季师兄一番苦战,已然筋疲力尽。再加上云师姐素日治疗,我的身子比起从前强健许多,这才趁虚而入,勉强赢得先手。若是他再拖延一会儿,我定不是对手。”
“至于那把剑——”她顿了顿,“在后山捡的,想是哪位弟子用坏了扔掉的。”
尹无华叹道:“你若想用剑,回去之后禀明师尊,请人为你打造便是,何苦去捡旁人不用的。”
季无争自告奋勇:“是啊,扁师妹若是喜欢剑,师兄认识几位铸剑大师,可以给你打造一柄又新又好的剑。”
“师兄师姐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修为尚浅,别的好剑给了我也暂且用不上,这把剑虽然看着不好看,但是用着还算顺手,就先不必换了。”
二人见祝彩衣主意已定,便也不再坚持。
玉台上,云碧月打“赢”了祝彩衣,让她全身而退,自己却困在上面。
不行,没有狐裘穿,实在太冷了!必须赶紧下去。
云碧月冻得抖抖索索。
可是场下众人兴致缺缺,无一人上台挑战。
云碧月抓耳挠腮,思前想后半天,随意一指,就你了。她嘿嘿一笑,露出满口碎玉白牙:“这位师妹,咱们切磋一下啊!”
正在同祝彩衣说话的尹无华一脸懵逼:这里还有我的事呢?
云碧月娇滴滴地朝她媚笑:“别愣着啦,快上来呀!”那模样不像找人比试切磋,倒像青楼名妓倚门卖笑:大爷,快过来玩呀!
尹无华一阵肉麻,她实在不想上去丢这个人,但比试规定:对方向你提出挑战,不能不接。
于是她只好将云碧月托付给自己的狐裘交由祝彩衣,一跃而上。
与此同时,一根粗长的黑曜九节鞭骤然出现在她手上,她持着鞭子虚空甩动几下,如同黑色海浪卷打玉色的沙滩,潮声在云碧月耳畔翻滚。
尹无华一步步向云碧月靠近,就在她离云碧月还有两米的距离。
对方突然一个战术后仰,躺倒在地:“哎呀!我输了!”
尹无华脚下一顿,五官都抽动起来:我还没碰你呢!要不要这么假!
“天户庄弟子尹无华,胜一轮。”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高瘦长老这次宣布完,脸上明显松了口气。
云碧月起身,拍拍身上的灰,抱拳施礼:“尹师妹,好功夫!”神清气爽地下台去了。
祝彩衣知她已经冻得不行,立刻将手上的狐裘给她穿上。
除了云碧月这两场小打小闹,余下的比试都十分精彩,尹无华陆陆续续与后面的挑战者战了个痛快,才在第五轮时败下阵来。
玉台上换了一波又一波挑战者,终在暮色赶来前选定了之后主持幽祭的祭主——庄无相的大弟子高朋。
幽祭是在清祭结束的第二天晚上举行,在此之前,他们有足足一整天的休息时间。
云碧月参加清祭比试被抓了现行,再也找不出借口拒绝第二天的幽祭。她回到暖月阁躺了一大天,等到黄昏降临时,才跟着大队伍前往五行塔进行祭拜。
五行塔位于阙阳宗西北方的山林中,是一座高十二层,黑瓦红漆的五边形怪塔。在它四周,林立着数不清的墓碑,每一座都用云篆镌刻着当年封魔大战牺牲的诸位门人的名字。
与其说是塔,不如说是英雄冢,朝祭碑。
这里是阙阳宗的私人禁地,除了本门门人,其他人都没有资格进入。
所以这次,天户庄的人没有同来,庄无相也没有将自己的妻子司马葵带在身边。
没有祝彩衣她们在身边,云碧月孤零零地站在人群里,没有人跟她搭话,实在无聊得紧。
她四处张望,目光从那些墓碑上逐一扫过。
忽然从两座墓碑的夹缝处瞥见一道猩红的影子,那红影倚在其中一座墓碑旁。
她似乎察觉有人在看自己,缓缓转过头来,阴着一张不青不白的脸,水银色的眼眸死死盯着云碧月,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怎么看怎么诡异。
卧槽卧槽卧槽!!!真特么有鬼啊啊啊!!!
云碧月心内大声咆哮起来,连退了好几步,一不留神撞在一个人身上。
“啊!”云碧月全身发毛,正要叫出声,就看见身后庄无相狐疑地看着她。
“师妹,怎么了?”
“那边……那边有……”云碧月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想将那个女鬼的位置指给他看,但等她再往那边看时——
月光之下,墓碑的轮廓被照得无比清晰,碑与碑的夹缝中间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