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三章古锈
交换生笔触轻微,却风动如号。
以画境写生,拨动过竖琴的画笔,沾染了神秘诗意表达的灵性。仿佛打开了太阳岛一瀑炽白烈性的光涌。
空间增饰的色彩意象里,似乎也飞翔着消失的竖琴音。
声音与色彩热烈造化了时空中、泡沫一样浮游的幻感。
敷著荧粉,惊艳贲生着细碎星晶颗粒璀璨的散射光,以原始土质为敷色的背景。
那些惊心明艳的色泽,欢摇一芊灵动的草一样,新崭崭地从泥土中活生生地长出来。
精致细婉如丝的花萼、草莖,灵虫一样浮动中、时有时无的飞光,谐生新鲜交错的光辙。
原来,竖琴音乐就是催生绘画意境的启示。此时此刻,空间里色泽精美“生长”的旋律,就是音声无形从刚才的艺境流淌到此刻的整个世界。
情味丰沛、溢满脂汁。灵感绽放的细柔生机,精湛簇生于交换生润泽而又灵致多变的笔端。
蒋涵子第一次感受到:油画从音声与色彩丰隆交织的空间,随画笔勾勒出来的有形线条,已经弥生一系列饱和生命那种光彩照人的伫立。
蒋涵子趴起来。缓缓支撑画架,仿佛用一颗心,捡起残酷流失的破碎。青春年少形显着一介沉着的苍生。
站起来,才感到疼觉,让他双手痛苦遮脸时,丰隆腾奋的知觉仿佛“轰隆”一声,掙裂理性禁锢的堤坝。
无声饮噎。一啜泪,仰面滚喉之际,已经吞下失败感浑浊痛恸的苦水。
蒋涵子端笔,静静地凝视。
属于年少岁月的情感火焰,渐敛着被痛感交彻磨砺的一次次煎熬。仿佛沙场上即时临战,古老铁雕色的将士,以腕力调整黑色、锋锐的矛枪。
缓移变迁一毫的分寸,内心血液超前攒动了一道道质化的流镞声。交换生婉转的画笔,此刻,就是时空定向滚荡的河流。
只有动笔了。蒋涵子才发觉:自己完全矗立于与自己已往心灵感验完全不同的异域。
交换生每一笔谐柔生动的风声,以高烛目光照射江山画卷一般铺呈的纸张,色彩狂流不经排比堆叠的喧嚣,已经随气场隆动的脊背,身后拖拽着:匍匐那样,漫过王座、色彩贲张的大氅。
蒋涵子更像古锈、蹙小的一杆铁具。画境里,色彩狂肆飞溅起轰隆隆的浪澜,拍击着蒋涵子古老铁戈,以突兀的不谐,执拗支撑倾斜对峙的身躯。
极致的饱和。
极致的冷却。
两种歧异的绘画姿态,也锐化着两颗心灵以逆力造化的极端。
“猴哥”看到:缓缓在画架前站起来的蒋涵子,滞结一时的呼吸,随着一声沉重的吐纳,塞喉的气流瞬间畅通。
他明白:交换生并非一个单纯的油画生。形矗附中系的交换生,此刻,其实已经完全彰显了一种灵魂般的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