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色透过水面,望着里面的自己:粉红玫瑰香紧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一头青丝就那么散着,显的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
正当桃色欢愉之时,她透过湖面看到了身后早已枯萎的母树。
“母亲,是为了我化成人形,伤了自己?”桃色上前,抱住母树的枝干,用手抚摸着上面的伤痕。
“傻孩子,我魂还在,日后慢慢修炼即可。”母树安慰着桃色,不过,她没法用枝干轻轻抚摸桃色了,因为她的真身已毁,已然是弥留之际。
母树却是知道自己撑不住了,所能做的便是给桃色一个期望。
桃色望着枯萎的桃树,“母亲,我一定会让您恢复的。”
母树只是一笑,不再说话。
桃色在为母树的真身浇完水以后,又独自坐了一会,才离去。
天下之大,她能去哪里?也不知自己化为人形是好是坏。
她打算去寻找自己的兄弟姐妹。
出了谷,下山之路,桃色只觉得神清气爽,她享受走在青苔石阶上的每一步,上面还残留着来往的人脚下的余温。
人的温度,同妖也是一样吗?她只觉得自己的手是冷的。
桃色凭借着与其他桃花独有的感应,第一个地方,她来到了一座寺庙。
桃色随着拥挤的人流,来到了中庭的一棵桃树下,桃色看到人们把红绳系在桃树的枝干上,然后跪下许愿,听别人说这是棵灵树。桃色不以为然,这棵桃树,不正是她的姐姐桃溪吗?
桃色没有去打扰姐姐,看她过得好,能成为寺庙里的灵树,在佛祖的庇佑下,日日受香火的熏陶,日后必会被点化成仙。看她开心,也就够了。
桃色笑着在寺庙里转着,刚刚人们在桃溪膝下许的愿望,桃色也都知道,她只需看一眼,便可知道此人心里所想,心里所愿。
桃色觉得这种感觉很奇妙,知道别人心中所想,该是件多么美妙之事。
桃色蹦蹦跳跳着一步一个脚印下台阶。天空飘起了细雨,但人们却还是络绎不绝,乐此不疲。
细雨打着石阶上的青苔,人们撑着油纸伞,如履薄冰,行色匆匆地从桃色身边穿过。人们各有各的目的,人们只会向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路上旁人所发生的事情,他们却不理会。
桃色觉得这可不好,这样的人,该有多么自私?
桃色突然想到了什么,故意踩到台阶上的青苔,让自己摔下去,她想看看,会不会有人扶住她。
她想知道,人心究是何物,有何而成,因何而变?
在桃色以为自己真的要摔下去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她。
桃色清楚地看到油纸伞下的那人。一身素白的长袍衬出他如雪的肌肤,黑色柔亮的发丝伏贴地垂至腰际,明眸皓齿,薄薄的嘴唇就好像快滴出血般的殷红。好一个清郎才俊。眉宇之间,竟有不俗气质,亦有飘飘欲仙之感。
这是桃色来到人间,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烫,很奇怪,这种感觉,却又美妙。
她听桃溪说过,在自己喜爱的男子面前,脸才会红。是这样吗?
男子深深地望了一眼桃色,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连忙松开了手,兀自随着人流从桃色身边穿过。
待桃色反应过来,转身去寻找那男子的身影之时,眼前看到的,却只有一片片油纸伞,那伞下之人,怕是早已不见了吧。
桃色只是一笑,便扭头走了。
这种事母树跟她说过一些,母树说,人间不止千万种世态,两个人若是能在红尘中惊鸿一瞥。或许那一撇,当局者都可保留至死。
这便是人,思无邪,容易满足,亦容易痛苦。
故,有些人离开以后,大可不必去追,若是有缘,他日必定还会再相遇。
天大地大,想遇见一个人,说难不难,易也不易。
桃色来到一座豪华府邸。她知道她的妹妹桃央就在此地,只是她不知道她现在变成了什么。
她用隐身术进了府邸。跟着一个丫头进了后庭。听母树说,后庭,大多都是待嫁之女居住的地方,她们只能待字闺中,不得随意外出。待哪日父母替她寻到了一位好人家,她便可嫁过去。只是,她见都没见过自己将来要嫁之人,寻不到自己真爱之人,那一生尽管过得安生,那也是乏味无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