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大识字,这件事不能透露出去。
一个不识字的庶女,怎么着都是配不上桓王殿下,指不定赵行知晓后,原本就待她冷淡的他,会就此嫌恶她呢。
纪枝瑶轻轻叹了口气。
看了一会儿,她实在是看不明白,眼睛珠子一转,扑到桌案上揉了揉眉心。
清溪见状,下意识就问:“王妃可是身子不适?”
纪枝瑶扶着额头重重点头,虚弱说:“清溪,头疼。”
永寿眉头一皱,弯了弯腰说道:“不如王妃歇息片刻,永寿去给您请大夫来瞧瞧。”
这可是当家主母,殿下身边唯一的女人,永寿一点都不敢耽搁。
一听要找大夫,纪枝瑶摇了摇头,拖着疲惫的身子站起身来,“不必了,我去歇会儿就好,只是这些礼单……”
纪枝瑶作出为难的模样来。
永寿道:“王妃快去歇息吧,这些东西由奴才来做就好。”
话正中纪枝瑶心意。
她一点都没有推脱,淡淡含笑说了句:“那只能交给你了。”她手一伸,清溪明白的上前来扶住,径直回了卧房中去。
秋光斑驳,都零零碎碎落在院中,稀稀拉拉的绿叶半黄,仿佛一阵风过来,就能将所有残存都吹落掉了。
纪枝瑶被清溪扶着往房中走,路过厢房时想起自个儿的嫁妆还在里面,“清溪,收拾东西的时候莫要忘了我的嫁妆。”
清溪点头应“是”:“怎么着都忘不了王妃的嫁妆。”
那可是纪枝瑶现在的全身家当了。
一到卧房,纪枝瑶就让清溪先出去了。
她和衣躺上床,眼皮子沉重,她昨日就没睡多久,夜里又与赵行缠绵许久,梦里还哭成泪人,早就已经疲惫不堪,所以一沾床,就睡熟了过去。
这一觉纪枝瑶睡得极沉,一概不知外界之事。
永寿将礼单清算好后,还是放心不下头疼的王妃,但是主子的事情,向来不是他能顾问的,他想了想还是去找了赵行,将王妃不适之事,知会了他。
彼时,赵行坐着,将手中信纸烧毁殆尽,烟灰被凉凉秋风一吹,就飘散四处。
徐林立在一旁,说道:“这些就是宫里传来的消息,殿下先前让属下私下里接见的徐家旧部,还藏在晋京的,已经见了四五成,其余的,都回了楚南。”
赵行神情晦暗,目光垂下,看着灰烬纷纷吹走,他的手指才轻轻落在了桌案上,不咸不淡“嗯”了声。
赵行:“赵立那儿的动静也继续盯着。”
徐林点头:“是。”
房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徐林一打开紧闭的房门,永寿就脚步匆匆迎面走来。
差点就撞在了徐林的刀鞘上,踉跄了两步后才停稳当,永寿惊魂未定拍了拍胸口,“徐侍卫,怎么静悄悄的就开了门,吓了一跳。”
徐林眼神往后瞟了下,身强体壮的中年侍卫气势强悍,衬得永寿跟只小鸡似的。
看到这眼神,永寿立马就会过意来,脑袋一低,高高的朗声说:“殿下,奴才有事求见。”
许久,徐林挡住的房中才传来清冷的声音来:“进来。”
永寿宁愿和凶悍的徐林处,也不愿与赵行相处,殿下明明生得是俊郎无双,可是那股低沉的气压,真是让人承受不住。
永寿弯着腰跨过门槛,面前的赵行正低头看着手中的书,头也不抬,薄唇轻启:“何事?”像是想起了什么,赵行眉头不着痕迹一皱,抬起一双阴沉的眼眸来,沉声问:“不是让你跟着王妃打整礼单么?”
永寿不敢看去,垂着头说:“正是因着王妃的事,方才娘娘说身子不适,便先去歇息了。奴才来请示殿下,可需要给娘娘请个大夫?”
赵行手中的书册落下,抿了下唇,还是站起身来,长身玉立,身形劲瘦而挺拔,苍翠秀直。
“你去请大夫。”赵行说着,从永寿身前走过,拂面而来清冽松香,如此清冷。
永寿应了声是。
赵行已经出了门,穿过廊檐,方向正是去的卧房。背影一如既往的孤僻清冷,仿佛从未变过。
永寿松了口气,探头问徐林:“徐侍卫,你说,殿下这是对娘娘动心了……还是没动啊?”
永寿一点都看不出赵行的心思。
他只好去问了自幼跟着赵行的徐林。
徐林无奈望了永寿一眼,又看向赵行已然消失的背影,不置可否嗯哼了一声。
谁能摸得透殿下的心思呢。
永寿还得去请大夫,也出了门去,他微微叹了口气,“殿下的心思……真是猜不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