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了合道的门,向她缓缓打开。
这都是因为尊者的支持。
这世上还有比她更幸运的人吗?
愉悦之中,望月君突然听到天际传来一声雷鸣。
她的笑容敛去了。
她仰起头望向天际,赤红灿烂的烟霞中,一个红彤彤的大火球砸了下来。
有人来搅局。
礼官纹丝不动,镇定地念诵祷文,身后的巫师跳动着神秘又古老的舞蹈,并没有人抬头。
望月君一挥衣袖,一道碧莹莹的青光护住祭台,她掐动法诀,祭台周围早已埋下的十九层保护法阵依次闪现,被火球砸出一阵阵涟漪。
一阵迷蒙的烟雾泛起,遮住了民众的视线,让他们无法看清祭台内的动静。
“追日君所来何事?”望月君拦下了这道威慑多于实际攻击性的法术,冷声质问追日国君。
因为两国宿怨,这次禅位大典,望月君并没有邀请追日国君。
现在,对方就来砸场子来了。
追日国君自烈火中现身,赤红色的烈焰长袍裹住他日渐老迈的身躯,他抬眼望向望月君,眼眸中逐渐流露出几丝疯癫。
他没有在禅位大典上发现孟晓的身影。
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请——”他这话说的咬牙切齿,周身的火光随着动作翻涌不休。
明明是个威胁。
“望月君,带我去见尊者。”
望月君冷冷的笑了:“尊者不见你。”
她好整以暇地嘲讽:“你真应该反思一下,你过去究竟做错了什么,让尊者那么不喜欢你。”
“或许是因为你刚愎自用?杀人无度?或许是因为你阴毒入骨,罔顾天道?又或许因为你疯疯癫癫,贪心自大?谁知道呢?”
追日国君对她的嘲讽并不在意。
他只听到了那句话,尊者不见你。
这就像是宣判了他的死刑。
追日国君的眼神直愣愣的一偏,从望月君的身上,转到了阿奇那儿。
阿奇一下就知道了他的打算。
“我不会带你去见师尊的。”他直接说。
他可以,但他不能。
师尊甚至都原谅了他惊动了整个世界的修士,泄露了她的行踪,一定也不会在意他带个人过去见她。
最多再揍他一顿罢了。
但,师尊不见追日国君,一定是有原因的。
阿奇没什么本事儿,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很乖。
很乖的阿奇,不会做让师尊不高兴的事情。
追日国君残酷地说:“你以为我在和你商量么?”
望月君伸手将阿奇挡在身后,绿眼睛平静地看向他:“怎么?想动手?”
“我寿命将尽。”追日国君说:“不要逼我。”
望月君脸上露出一个冷酷的微笑。
她入虚不过二十年,而追日君已经在这个境界呆了数百年。她的身后有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子民,而追日君从来没有在乎过追日王朝的那些人类。
但这并不意味着望月君会害怕。
她在这世界上活到今天,从来没有害怕过战斗。
难道这个垂死挣扎的疯子,以为自己会怕?
望月君想要宣战。可她没有得到这个机会。
“哦,是吗?”
一道清冷的声音远远地传到他们耳边。
“尊者?”望月君脸上的冷酷褪去了,她笑得温柔起来。
“尊者不必多虑,这件事我处理得来。”
孟晓此时还在别院,躺着。
“我知道,但你处理的不会有我这么好。”
孟晓本身既不准备参加禅位大典,也不准备用神识来观礼的,简言之,就是完全不关注。
但追日国君刚才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
孟晓想要假装自己没注意到都不可能。
而一旦她展开神识,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什么阵法都拿她没有办法。
所有事在她眼中都像是一本翻开的书。
追日君是她自己的麻烦,她不准备让望月君抗下他这个麻烦。举手之劳的事情何必让人家拼上性命呢?
孟晓轻轻地问追日国君:“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不见你么?”
追日国君恭敬地说:“尊者定然是在不知何处,听了些和我有关的不实传言,还请尊者给我个机会澄清。”
他一向很识时务,在望月君面前,他原形毕露,可面对孟晓,他简直是拿出了百分百的伪装本领。
孟晓嗤笑一声,懒懒地说:“不必了。”
她从来不听信传言,她只是自己看。
“我不见你,是为了你好。”孟晓的语气很平静:“一旦见到你,我就会杀了你。”
“其实我早就准备杀了你。”孟晓轻描淡写地说。
她的语气与她说起今天天气真好时,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不过当时我觉得,你毕竟是一国之君,虽然做的实在不怎么样,但下一任未必做的比你更好。”
追日国君的冷汗沾湿了鬓角。
他确实时日无多,但他还想活。
他真的,真的很想活。
但他已经招惹了孟晓,他跑不掉了。
孟晓说:“如果你不来提醒我你还活着,或许我就真的不杀你了。”
“真遗憾。”孟晓说。
追日国君没有跑得掉。
事情很快就结束了。
“仪式继续吧,给你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孟晓歉意地对望月君说:“我的追随者太疯狂了,我也没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