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云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笑道:“准备好当皇帝。”
曹温禹再次热血沸腾,起身拱手一揖:“温禹拜谢冯先生。”
“大恩不言谢。”冯云随口回道。
“对了,冯先生的家眷,已经被宁正接到长春宫。宁正说,冯先生先前置办的宅子,有什么秘密。现在局势混乱,暂时将其收为国有。”
“我知道了。”
话罢,冯云双翼一展,从大殿的天窗处飞掠而出。
……
大罗皇宫,长春宫。
与囚禁曹温禹的冷清大殿相比,长春宫显得尤为热闹。
孙婉茹披着一身宫廷御用裁缝缝制的披霞华裳,头发上别满了各种黄金珠宝打造的发簪饰品,这令她的脑袋,显得比平时大了好几圈。
身后,两名宫女一左一右,为她挽起华裳的后摆,避免拖拽在地。
一名神色恭敬的太监,抬起一只手,拱她把扶着,跟在她身侧,亦步亦趋。
而她,步履沉稳缓慢,神情雍容,在皇宫中巡视游走。
这架势,与宫中的贵人无异。
当然,这只是孙婉茹为满足自己成为皇后的虚荣心,刻意让下人们配合,摆出来的排场。
这些宫女太监,都相处好几年,彼此熟悉,也不会将她的僭越之举,揭发出去。
就算哪个不开眼的,在背后嚼舌根,孙婉茹都振振有词:“我们家一座四进三出的大豪宅,都捐给朝廷,现在住皇宫,是你们应给的补偿。”
“我儿冯宝源,是殿试状元,你们见了我,都放尊重点。”
孙婉茹每每提到冯宝源时,都忍不住昂首挺胸,骄傲得如同一只花公鸡。
冯宝源跟随嘉贤大儒读了几年书,竟真的一路过关斩将,成为今年的状元。
当年冯征所言:我儿冯山有宰相之姿。
竟一语成谶。
但想到冯宝源,她就禁不住想到另一个并非她亲生的孩子,冯云。
平心而论,冯家能在跌落谷底后,迅速崛起,全靠冯云。
可是,冯云已经死了,连尸体都没能运回来,最后只是建了一座衣冠冢。
“唉,你小子,活着的时候,我怎么看你怎么不顺眼,现在你没了,反倒令正娘想得慌。”
“毕竟是正娘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崽,怎么能招呼不打,说没就没?”
忽然间,孙婉茹觉得身后一沉,华裳的后摆似乎坠落在地。
回头一望,两名托举着衣裳的宫女,不知为何,晕倒在地。
就连身旁搀扶着她的太监,都莫名栽倒在地。
她环视四周,朱墙金瓦,层层叠叠,不见一个人影,只能看到窄窄的一道天空。
孙婉茹忽然有些害怕,时常听宫女们说,皇宫中的鬼怪传闻。
什么坠井的宫女,每到夜里,就顺着桶绳爬上来,尸身已经被水泡得发白发涨,坐在井边桀桀惨笑。
还有什么被赐死的太监宫女,他们的鬼魂,会顺着墙根爬出来,排成一排,在皇宫中游荡。他们飘荡在半空,犹如吊死鬼,双脚不沾地,端得瘆人。
孙婉茹回过头,迎面看到一个人高大的身影,下意识地往他脚下一看,瞬间惊呆——他双脚未沾地,悬浮在半空。
“鬼啊!”
孙婉茹惊声尖叫,头顶繁复的发饰,也被这一惊一乍,挣得七零八落,长发披散开来。
她想逃,可这身沉重的披霞华裳,反而成了累赘,还没跑两步,就被衣袍绊倒。
“别杀我,我不是宫里的人,我……我只是暂住宫中,我可没杀你,也没做过坏事……咦?”
孙婉茹忽然觉得眼前这‘鬼’有些面熟,旋即,彻底崩溃,歇斯底里地叫喊道:
“云儿?你是来寻正娘索命的?呜呜呜,正娘知道你小时候,我对你不好,可……可好歹也把你拉扯大了啊……”
“云儿你死了这么多年,忽然来找正娘,是在那边钱花完了吗?要不这样,你先回阴曹地府去,正娘回头就给你烧纸钱,要多少给你烧多少,一定给你烧成阴间首富!”
“呜呜呜,云儿,正娘错了,原谅正娘好不好。”
冯云嘴角扬起,心中一阵暗爽。
正娘啊正娘,你竟也有今天?
“正娘,是我,我没死。不信你来摸摸看,我是活的,有温度的。”
孙婉茹闻言,愣了愣,颤抖着伸出手,在冯云胳膊上抹了一把,咦,肌肉梆梆硬,散发出炎炎烈日般的温度。
她抹去眼泪,从地上爬起,狠狠在冯云胸口捶了一拳——现在她只够得到冯云的胸口。
“臭小子,跟人沾边的事你是一点都不做?要吓死正娘么?”孙婉茹怒道。
“正娘难道忘了方才的真情流露?若以前没做亏心事,定然不会将我当做鬼,我们之间时隔六年再见,应是母慈子孝才对。”冯云一本正经道。
孙婉茹被说得无话可说,讪讪笑道:“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冯云上下打量着穿着打扮比皇宫中的贵人都要浮夸的正娘,问道:“老爹、冯山、范雪沁呢?”
“你爹以为你死在西圣教手里,又恰逢西域诸国攻打大罗,他投身军营打仗去了,说要给你报仇,连包子馒头他们,一块带走了。”
然后她小声补了一句:“得亏把那五头巨人都带走了,一个个吃得比牛都多。”
“宝源出息了,考上状元,现在在宫中谋了一官半职,忙得很。”
“范雪沁,她留在咱宅子里,不愿离开。”
“对了,咱家宅子被朝廷征用了,宁正公主为了补偿我们,才将咱家接到宫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