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蓝:好,我去了。你坐在这里,等我。
何冰暖:好。
可能药发挥了作用,何冰暖沉沉睡去。
夏如蓝叫醒了何冰暖。暖暖,床铺好了,去房间睡吧。来,我扶你。
夏如蓝扶着何冰暖,坐上床,缠着纱布的脚放上床。
何冰暖:我小时候,腿骨折过。就这里,大腿。何冰暖指着自己的右腿。
夏如蓝:没听你说过。
何冰暖:小时候,我和弟弟妹妹一起,他们爬到一堆木头上,我本来只是在下面看着,我没有爬。他们把我拉上去,然后把我推了下来。那些木头塌了,压在我身上。我不知道在那里躺了多久,我什么都看不见。终于有人来救我。你知道,那么高摔下来,又被木头压着。反正我骨折了。养了一个多月,骨头没接好,变成一条腿长,一条腿短。我爸背着我,一个大男人,哭了。刚好遇到我爸同学的妈妈,问我爸这是怎么了,她告诉我爸,有个赤脚医生,医术很好。我爸背着我,走了很远很远的路,去找了那个医生。我到现在仍记得,他把我的骨头拉出来,又推进去。好痛。那种刻骨铭心的痛啊。但是我好了。所以,我父母只要我健健康康就好了。就是变天,刮风下雨时,腿有些疼。你看,这里,我手臂这里,是我妹妹咬的,那时深深的牙印,渗出了血。我婶婶说我笨,我不知道躲开。我那么小,我怎么躲开?难道我能还手,打她吗?她是我妹妹啊。我爸妈总是告诉我,要乖乖地,让着妹妹。
何冰暖一边说着,一边泛着泪花。
夏如蓝直到现在才知道,眼前这个总是绽放温暖笑容的何冰暖,曾经也伤痕累累。那抹不去的压在木头底下的黑暗记忆。
夏如蓝抚摸着何冰暖的头发,说:暖暖,我们不说了。药物的作用,何冰暖沉沉地入睡。
夏如蓝:你知道吗?你就是个小天使,你是我暗淡无光日子里的小太阳。我会护你一辈子。
清晨,夏如蓝醒来,刷牙洗脸,换上衣服,出了门。何冰暖醒来,已经不见夏如蓝。看到床边的豆浆,油条,包子。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暖,先吃早餐,不要乱动,我很快回来,等我。“等我”两个字刻在何冰暖的脑海里,等你,是一生的信念。何冰暖艰难地吃着早餐,因为每动一下,都牵动着伤口。何冰暖听到锁孔转动的悦耳的声音。她在屋里,等待着另一个人。
夏如蓝走进了房间,说:暖暖,你起来了。
何冰暖说:嗯,你去哪里了?
夏如蓝说: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何冰暖说:你吃了早餐吗?
夏如蓝说:还没。
何冰暖说:一起吃。
夏如蓝说:慢点吃。还早,不赶时间。何冰暖看着夏如蓝穿着自己的衣服,短上衣和短裤,衬托出夏如蓝白皙的皮肤和大长腿。
何冰暖说:你穿这样,真好看。
夏如蓝说:裤子有点短。
何冰暖说:那是你太高了。
夏如蓝说:你太矮了。哈哈哈。我先换校服。夏如蓝打开手提袋,拿出自己的校服。夏如蓝习惯穿长裤和长袖的校服。拿出何冰暖的短袖校服和裙子。夏如蓝扶着何冰暖下床。
夏如蓝说:上车吧。
何冰暖看到了一辆自行车,问:这是?
夏如蓝说:我回了家,找我们院里一个阿姨借的,她女儿去外面读大学了。自行车闲置着,我借来了。上来吧。抱着我。
何冰暖抱着夏如蓝的腰。
夏如蓝每天骑着自行车接送何冰暖,背何冰暖上下楼。
夏如蓝翻着相册,看到何冰暖在幼儿园拍的照片,文艺汇演的合影,何冰暖和一条黄狗的合影的照片。何冰暖梳着各种辫子。
翻开一页页相册,过去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照片中的女孩那么熟悉。
夏如蓝:你在中心幼儿园上幼儿园吗?
何冰暖:是啊。
那个幼儿园里的小女孩正是何冰暖。夏天第一次见到何冰暖,说在哪里见过她。
那是真的,他们曾经无数次隔着幼儿园的铁门看到里面的何冰暖。夏如蓝做梦都想在幼儿园里玩滑滑梯,跷跷板。她多么羡慕里面的孩子。
夏如蓝:你参加了文艺汇演,你看,这是谁?
何冰暖看着合影:这是你吗?你也参加了啊?
那天文艺汇演,夏如蓝,何冰暖都参加了。而那天因为一条裙子,夏如蓝被夏志国殴打,跑到了外面,遇到了坏人。
夏如蓝:对。
夏如蓝说:这是你的狗吗?我怎么没有见到它。
何冰暖说:他叫大黄,他是隔壁邻居家的狗。他可听话了。每天陪我上学,接我放学。
夏如蓝:几年前,你和大黄在河边救了一个小女孩吗?
何冰暖:是啊,大黄很勇敢。
夏如蓝说:你救的那个小女孩是我?你给了我一条手帕。
夏如蓝从包里拿出那条手帕。绣着一朵精致的荷花,旁边一个小小的“暖”字。
何冰暖:这是我的,我妈妈给我做的。
原来,在那个夜晚拯救自己的正是何冰暖。这个给予自己温暖,希望,照亮自己的小天使。
夏如蓝:那大黄了?我没有见到它啊。
何冰暖:他已经死了,他中了一箭。就那天,我在河边遇到你的那天。大黄葬在了河边的大树下。
夏如蓝看着何冰暖齐肩的学生头:你以前都是长头发。
何冰暖:被我婶婶剪了,以前我妈妈在家的时候,都会给我梳各种辫子。妈妈不在家了,我自己也弄不好头发。我哭了好久好久啊。后来就习惯了短发了。
原来我们早就相识,原来,你一直都在这里。那次河边相遇并不是我们的初相遇。
或许早些认出你,一切会不会变得不一样?我又能拿什么,拯救你。
幸好,相遇,并不迟。如果,注定要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