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转身走到书桌后,拿起一只笔在纸上写了几笔,说:“我会在见到他们之后,将你们完善,或者删除。”
“为什么要删除?你要删除谁?”我吃惊的问。
虽然我们是苏黎笔下的人物,但对我们自身来说,我们是存在的,有生命的。
苏黎笑了笑,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说:“你可以离开了。他们快来了。”
墨映雪的不同
虽然苏黎脸上带着笑容,即使我还有很多的问题没有搞清楚,但墨映雪的逐客令却不容拒绝,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命令我必须走出这个房间。
我在墨映雪父亲的带领下走出了房间,回到了那一片黑暗中。我想起了他曾经非常忧伤的叹息,并问我自己的女儿在那里。
如果说墨映雪也是被写出来的人物,那他为什么要如此的关心墨映雪,特别是在我见到苏黎后,他还说,谢谢我将他女儿带来。
如果我们都是被苏黎笔下的人物,那墨映雪的父母不应该有如此的表现才对。
我吸了口气,忍不住问:“是不是墨映雪和我们不一样?”
我的手被墨映雪父亲拉着,经我一问,他的手不由的一颤,我继续说:“我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么多,难道还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吗?”
“其实,我真正的女儿已经死了。”他说。
我浑身一震,死了?在墨映雪的父母的世界中,他已经死了!
“可是这与书中的他有什么关系?”
“他在书中活了。”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什么意思?这让我越发的感到糊涂了。
“灵异事件。”他叹着说。
在墨映雪父母的世界中发生了灵异事件?他们的世界也闹鬼?我彻底感到凌乱了。
暂且说,苏黎的笔创造了一个世界,那这个世界中的人,可以称苏黎像女娲一样的神仙,但现在女娲所处的世界,竟然出现了灵异事件!他们死去的女儿活在了他们所写的书中。
他们的世界竟然也会像自己所写的书中内容一样闹鬼?难道这也是笔者的一种代入感?
墨映雪父母生活的世界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这实在是难以想象。
但我却可以确定,他们并不是唯一的,因为苏黎的书架上有那么多的天书,他写出来肯定也是有受众群体的。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世界是平行的,每一本天书都是一个世界,而天书中的内容,都是以他们存在的地方为参照物写的?就像很多的奇幻故事中,不管故事发生的多么离奇古怪,都不会找到现实生活中的影子。
我越想无法解释的问题越多,而且每一种设想都会有存在很多的漏洞,只有梦中才会有如此多的不真实的感觉,我一定是在做梦,一个可怕的梦。但这真是梦吗?
前方传来了潺潺的流水声,我们来到了墨映雪父亲接我的地方。墨映雪的父亲松开手,对我说:“走进去。”
“水里?你说让我走进水里?”我问。
“恩,走进去。”他又说。
我向前迈了一小步,冰凉的水珠溅在了我的身上和脸上,正在这时我听到了身后传来了脚步声,脚步声很轻,而且很杂乱,细听之下发现是三个人的脚步声。
他们还在低语着交流,两个男人,一个女人。
是嘴伯他们下来了。
我刚要转身,后背上被人狠狠地推了一把,我脚下踉跄,跌进了水中。透骨的寒冷,刺激着我的每一根神经,我在下沉,不停的下沉,在无尽的黑暗中,陷入了莫名的恐惧。
我想张嘴呼喊,但水却不停的往我的腹腔里灌,直到我的肚子里再也装不下水为止。我无法呼吸,胸口憋闷。我无法挣扎,全身无力,我觉得自己即将死去,苏黎正在天书中把我删除,因为我知道的太多了,一个书中的人物是不应该知道笔者的想法的。
渐渐地,我失去了意识。
当我惊醒过来时,先是猛的坐了起来,大口的喘气,浑身汗水淋漓,并惊恐的打量着四周。
我发现自己处在一间屋子里,躺在一张床上,房间里有一扇窗户,窗外繁星似锦,霓灯闪耀。
我这是在哪里?
当我冷静下来后,我闻到了一股消毒水味。房间里摆设极其的简单,只有一个床头柜。床头柜上放着药瓶和水杯。
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自己躺在医院的病房中。
我想从床上下来,但却感觉不到自己有腿,我的腰部以下没有任何知觉。我惊恐的伸手去摸,才摸到了略带体温的腿,但更令我惊骇的是,我的腿完全没有任何知觉,就像是在摸别人的腿。
一种莫名的恐惧袭来,大叫一声,从床上翻到了地上,匍匐着身子向门口爬,很快就听到了门外传来了极速的脚步声。
有人冲进了房间,打开灯。一位护士想将我从地上扶起来,但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我大叫:“我的腿怎么了?我怎么会在医院里。”
更多的医生护士冲了进来,我听到有人欣喜的说:“他醒了,真是奇迹。”
四五个人将我重新抬到了床上,但因为我实在是惊骇至极,不停的大喊大叫,在医生给我注射了镇静剂后,我才恢复了平静,然后又昏昏的睡了过去。
在睡梦中,我梦到了很多人,他们都围着我,有孙倩,墨映雪,嘴伯,俊豪,林颖……很多很多,他们都在冲我笑,笑的是那么的平静和欣慰,然后又一个个转身离去。
我大声的呼喊他们的名字,但没有人回应,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个接一个的走进了白色中,然后消失。
我急的流出了眼泪,让他们不要抛弃我,我想去追赶他们,但是却迈不动步子,两条腿像是长在了地上一样。
正在我伤心痛哭时,我发现还有一个人没有离开,他是王猛。王猛也在向我笑,嘴里还在说着什么,但我却听不见他的声音,最后他走上前,拥抱了我一下,转身离开,很快也消失在了白色的世界中。
我四周安静极了,没有声音,没有尽头,满眼都是白色,像是处在一个用白纸蒲城的世界中。
我从内心深处发出一声嚎叫,声音从嗓子里冲破出来,震的牙齿发麻,舌头颤抖。就在我耗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时,我终于从梦中惊醒。
我惊恐的睁着眼睛,在我的眼前却看到了一张张喜极而泣的脸。
修改
那些脸我很熟悉,都是我的亲人,有我的爸妈,有我姥爷,还有我大舅两口子。他们目不转睛的看着,满脸的欣喜,特别是我妈,眼泪婆娑。
“亮啊,你终于醒了。真是佛祖保佑,佛祖保佑。”我娘拉着我的手,哭诉道。
“我这是怎么了?”我有气无力的问。
“我们都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你都昏迷了一年多了。儿啊,你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
“我昏迷了一年多了?”我惊讶的支撑起身子,却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都怪我,都怪我,都怪爹我糊涂啊。”我爸失声痛哭起来。
这让我更加惊骇,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我被墨映雪的父亲推进水中后,醒来后会在医院里?这究竟是什么回事?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的而真实,而我却感觉却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这时一位护士走了进来,提醒说病人刚醒过来,需要多休息,让大家暂时离开。
他们非常顺从的离开,直到下午,我才又见到了我的爹娘。我姥爷他们已经回家,说是过几天在来看我。
三天后,我终于从父母嘴中得知了事情的缘由。原来是在我去接亲的路上发生了车祸。
我和嘴伯,吴斌坠入了崖底,吴斌和嘴伯当场丧命,而我却一直昏迷不醒,成了植物无人,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有人都认为我这辈子都不会醒过来了的时候,奇迹发生了。
奇迹?这是奇迹吗?
坐在轮椅上,望着天边的云彩,心中思绪万千。在我昏迷的这一年之中,难道我也一直在做梦,所有的事情,所有的人,都是梦中的?
可是为什么,我已经从梦中醒来了这么多天,那些事情我却记得那么的清楚?
还有就是,墨映雪,林颖,王六,李美丽,马泰……那些人是怎么出来的?在我的梦中为什么会出现,在车祸之前从不认识的人,而且他们的音频相貌都出现的如此清晰。
这是为什么?
要想知道那是不是梦,很简单,我可以旧地重游,回到那些留有深刻印象的地方走一走,问一问。
但是我现在哪里都去不了。我还要继续做恢复性治疗。
我的腿因为一年时间没有活动,已经肌肉萎缩,但事情也不是很糟,只要多加活动还是可以恢复的。
不过我的右腿确实发生了点问题,车祸虽然也有要了我的命,可右腿骨折严重,经过手术虽然恢复,但比左腿断了将近三公分,也就是说,当我能够站起来后,我将变成一个瘸子。
我出车祸的费用,全都是自己家承担的。也亏我能及时醒来,如果在晚两三个月,我就会因为无法承担昂贵的医疗费用,被拉回家等死。
就这样,我在医院的里又住了半个多月,当我可以下地走动后,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出院了。
出院回家的第二天,我就走出了家门。村里的人们见了我无不关心问候,但言语之间,也透着一些安慰,说我福大命大。
我跛着脚走到了嘴伯家,白色的二层小楼灰蒙蒙的,没有一丝人气,院子里也长满了杂草。
我爹娘说,嘴伯死后,没有亲人的嘴伯,只好由乡亲们出钱和吴斌一起下葬,埋在了后山。
靠在嘴伯家的院外吸了支烟后,我决定到嘴伯和吴斌的坟上去看看。
半个小时后,我终于来到了吴斌和嘴伯的坟前。两座坟是挨着的,因为只是下葬了一年时间,坟丘还很高耸。
我掏出三支烟,点上,分别在吴斌和嘴伯的坟前放了一只。然后坐在地上抽着烟对两座坟自言自语。
我当时最希望的就是,吴斌和嘴伯能回应我一下,当时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他们两个已经死了,又怎么会回应我?
我能听到的只有婆娑的风声。
为了解开我心中的疑惑,接下来几天,我又去了一趟我们出车祸的地方,在悬疑地下,还能发现一些货车摔下悬崖的所产生的碎片痕迹。
当我想离开的时候,我突然想起自己为了寻找情缘,曾经和何泰到这里找到了文革时被挖出来的洞穴。
存放尸体的洞穴会有吗?如果那些只是我的梦,洞穴应该是不存在的,同时也能证明,林颖,墨映雪等等的人都是不存在与世界上的,他们确实只是我的梦境。
凭着记忆我开始寻找那个洞穴,没过多久,就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地方,一条笔直但不长的峡谷,风从峡谷中吹出来,苍劲有力。
这种熟悉感,令我莫名的亢奋,快步的向里面走去。
不多时,在我的脚下出现了很多的枯枝败叶,在枯枝败叶的四周满是碎石,从石头缝中滋生出来许多杂草。
只有中心地带没有任何绿色,让人一看就知道,下面是空的,只不过在上面放了一些掩盖物。
我紧走几步,然后蹲下身去,用手掀开枯枝,只轻轻一触,上面的东西哗啦啦地掉了下去,露出了一个圆形的洞口。
洞口下面黑漆漆的,站在洞口的边沿,能感觉到洞穴中阵阵的阴凉。
我激动的无以复加,这里竟然真有一个洞穴!那是不是说,我之前所经历的并不梦,而是真实存在的?
如果这里存在,那白儿湾,赵家老宅,洛河……这些地方岂不是都存在?
可是嘴伯和吴斌为什么会死?难道是苏黎把自己笔下的人物做了删除或者是修改?
这种想法,惊骇的我全身发抖。我仰头大声的“啊”了一声。回声在峡谷中阵阵地回荡,久久不息。
等等!
我突然打了一个冷战,如果真是这样,那胡东是不是还活着?那些因为我而死的人,是不是还都活着?
我发疯似的向悬崖外跑去,我要搞清楚这一切,所有的一切。
浑浑噩噩
在半个月后,我在家人极力反对下,还是动身去了浦江。在去浦江之前,我还做了一些其它的了解。
通过大舅,我得知淑芬在南方的某城市打工,我找到了他的电话号码后,将电话打过去,淑芬表现的很兴奋,说我终于醒了过来,这也可以让我爸减少一些愧疚。
我试探着问他有没有交男朋友,淑芬支吾着说没有,直觉告诉我淑芬在撒谎,但这种谎话不是恶意的,而是出自于一种羞怯。
淑芬的男朋友会是谁,他们又是怎么认识的?会不是是杨涛?这些疑问暂时淑芬是不会告诉我的。
除了淑芬,又在次去了解一下那洞穴的来源,还是那个万老爷子。他给我的答案和之前所了解的情况一样,确实是在文革时被挖出来,放尸体的。
这让我确定有些事情,是没有变化的。
经过一天一夜的旅途奔波,我终于回到了浦江,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我从走出车站,在车站广场的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着一条新闻。
浦江大桥在四海集团的修建下终于竣工,竣工仪式上,出席了浦江市众多政府要员出席,在剪裁仪式上,众多要员和四海集团的总裁站成了一排,手中拿着金灿灿的剪刀。
我心中一动,四海集团的总裁是一位年轻貌美,气质出众的女人,在眉宇之间透着精炼果断。
我盯着她看了良久,不由的笑了出来。
天阴沉着,风卷着干燥的尘土肆虐在城市的每个角落,纸屑到处纷飞。我看到前面一辆脚蹬三轮车正顶着风前行,慢如牛行,三轮车上装满了货物,并用帆布包裹着。
三轮车承受着巨大的重量,发出咯吱咯吱的喘息声。
我突然感觉自己以后的人生,将会像这辆三轮车一样,在风中艰难前行。我忙走几步,伸出手拼命的在后面推。
慢行的三轮车速度轻快了许多,一个女声问:“谁在后面?”
女人的声音满是疲惫,但却透着感激。
我没有回答,只是低着的头拼命的推车,要把体内无处发泄的力量,都耗尽,用尽。女人又问几声,见没有人回答,也就不在言语。
半个小时后,三轮车停了下来,我浑身都是汗水,几近虚脱。靠在车上喘气。一只手伸到了我的面前,递过一条毛巾,说:“擦擦汗。”
我接过毛巾胡乱的擦了几下,还给他。在我们四目相对后,两人同时一愣。
是李美丽,他的头发被汗水黏在脸上,也在吃惊的看着我。
我忍不住问:“你认识我?”
她点了点头,说:“谢谢你帮我推车。”
“你怎么认识我?”追问他。
李美丽转身离开,说:“来帮忙。”
这时我才发现,我们已经到了一个小区,这个小区我认识,是李美丽租住的小区。李美丽打开楼下小房的门,将帆布扯掉,开始放小房中卸货。
“别愣着,先帮忙。”他说。
三轮车上的货物很多,有鞋子,还有衣服,一箱一箱的,都是地摊货。看来李美丽的夜市生意做得越来越大了。
李美丽的力气很大,而且干活利索,丝毫也不逊色于我。将货卸完后,李美丽又将三轮车推到一边,锁上,说:“跟我上楼。”
我愈发的不解,:“你还没说,你为什么认识我。”
“上楼你就知道了。老乡。”
跟着李美丽上楼,将房门打开,我感觉自己像是进了一间仓库,里面到处堆满了货物,李美丽让我找个地方坐下,然后开始四处翻找。
我坐在鞋箱子上,看着李美丽,问:“你在找什么?”
“在找报纸。”
过了十几分钟,李美丽终于在厨房拿出了一份报纸,报纸上满是油垢。他指着报纸上的一角,说:“这上面有你。”
我忙接过报纸,在一块巴掌大的地方有一条新闻,风格类似于逸闻趣事。
当我看清楚上面的内容时,既失望又尴尬,上面写的大意是,某省,某市,在一个叫五里坡村的地方在接亲的时候由于司机喝了酒,导致发生车祸,造成两死一伤。同时配有一张照片,那张照片是被我从崖底抢救上来时照的,我躺在担架上,有七八只手放在担架上。
在看报纸的发行日期,是在我们发生车祸后大概一个月的时间,报纸老家本地的报纸。
我将报纸扔到地上,起身准备离开。
“吃了饭在走吧。”李美丽说。
听李美丽说吃饭,我才发现自己一天都没有吃东西,说:“那谢谢你了。”
“咱们都是老乡,能在浦江认识也算是缘分。你将就着点,只有方便面吃。”李美丽转身进了厨房。
我将报纸捡起来,问:“你怎么会有老家的报纸,还是一年前的?”
“我最近回了趟老家,回浦江的时候,为了打发时间,就从家里拿了一份。不过我可早就知道你的大名了。”
我说:“我能有多出名?”
李美丽从厨房里探出头,说:“从你出车祸开始,你就从成了名人,咱们老家那地方又不大,这种事早就被传的风言风语。这次我回家,听家里人说,你变成了了植物人后,竟然又醒了。你也真是命硬。”
很快李美丽将方便面煮好,给我端了出一碗,碗里还有一个荷包蛋。
李美丽边吃边说:“人们都说你们因果报应,想必你前世肯定结了善果。”
“那可说不准。”
我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又不好发作,说:“你怎么不去干老本行,为什么偏偏摆夜市?”
李美丽先是一愣,然后说:“什么老本行?”
“杂技。转盘子。”
李美丽猛的站了起来,问:“你怎么知道我以前是演杂技的?”
“你摆夜市应该还没有多长时间吧?”我没有回答他,继续问。
李美丽一脸吃惊的盯着我,很明显又被我说中了。我心中一动,难道所有的事情只有与我有关的发生了变化,他们的人生轨迹都没有改变?
我继续说:“你是不是还有个三岁的儿子,但儿子不是你的?”
李美丽盯着我看了良久,突然噗嗤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对,对的很。”
“那你笑什么?”
“我笑自己没想到你是个算命的,怪不得遭了这么大的劫难。替人算命是泄露天机,早晚是要早报应的。”李美丽说。
“是啊,所以我以后不算命了。”我不想过多的解释,只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你今天刚来浦江?”
我嗯了一声,继续吃面。
“有住的地方吗?我可以暂时提供给你住的地方,等你找到工作后在离开,不过前提是,在你没有找到工作之前,要免费帮我出摊。没工钱,只管吃住。”
我想了想,李美丽还真是做买卖的料,这帐倒算的倒是精明,不过眼下我还真的没有地方住,即使明天就回家,今晚也不能去露宿街头吧。
“你就不怕我对你图谋不轨?”我想起之前我们的那次。
李美丽脸上露出了一丝鄙夷,说:“你不行,也没那胆子。”
吃完面,李美丽帮我在客厅里收拾出了一块空地。在下面铺上衣服,又找来一张凉席,算是有了一个简易的“床”。
接下来几天,我一直帮着李美丽出摊,但我基本是早上帮他将货拉出去,然后就以找工作的借口离开,到浦江市到处闲逛,一直到李美丽收摊的时候在过去,帮他把货运回家。
通过几天的了解,我发现李美丽真的很辛苦,早上出摊一般都是城中村的菜市场附近,下午就会使一些大的公园,晚上才是夜市。如果赶上生意不好的时候,还要会挪地方,也就是说他从早上七点开始,一直到晚上十一点之前都在忙。
而且忙的是一塌糊涂,简直就是天昏地暗。
这期间家里给我打过几次电话,我也很想回家,但一想到自己回家心里就会感到一种莫名的失落,上了三年大学,当了一年植物人,现在又是个瘸子……
我浑浑噩噩的过了一个月,当我发现自己全身上下连买烟的钱都没有了时,我才想到自己真的该干点什么了。
不为了挣钱,只为了证明我还活着。
平凡的生活大结局
今天有雨,李美丽难得的没有出摊,不过他还是用了半天多的时间用来理货。我帮着他打下手,直到两点多才吃中午饭。
吃完饭后,李美丽掏出了两千块钱给我,说是给我的工资。
我把钱还给他说:“咱们之前已经说好了,你提供吃住,我帮你出摊。不算工资。”
“我看你这两天连烟都不抽了,是不是没钱花了?拿着吧。”李美丽将钱又塞给我说:“你这一个多月了,应该没有去找工作吧?”
“找了,没找到合适的。”我撒谎。
“编,接着编。”李美丽说。
我语塞,不在编。
“这样吧,你以后跟着我干,每月给你三千,不比你上班差。”李美丽见我不说话,继续说:“怎么?看不起这行?别眼高手低,自以为上了几年大学就了不起,老想着一夜暴富,做人上人。做人还是脚踏实地的好。”
“没有,我只想过正常人的生活。”
“你的意思是我不正常?”
“没有。我只是说过平凡的生活。”
“你现在过的就是平凡的生活。你还想着当国家主席啊。”
我沉默,自从我醒来之后,在也没有鬼神相伴,在也没有无休止的阴谋,着不就是我所追求的吗?可是为什么我在之前的阴影中无法自拔?
我把钱收了起来,说:“行!”
从此,我成了李美丽的小工,跟着他流窜在浦江市的各个角落里,因为有了帮手,李美丽的摊子就铺的比以前大了。为此我们还特意将之前的脚蹬三轮车,换成了电动的加长电三轮。
在我睡了三个月地铺后,李美丽终于又租了一间三室一厅的大房子,我和他各住一间,另一间当仓库。
生活是忙碌的,也是充实的。很快我就从中找到了很多乐趣,我可以和旁边摊位的小贩说粗俗露骨的笑话,也可以想着办法的应付那些讨价还价还特别侨情的顾客,同时我还成了浦江市的活地图,对浦江市的各个街道一清二楚,甚至在那个时间段会有警察严查电动三轮车同行都了如指掌。
不过也有意外的时候,那天的生意不好,我和李美丽将货物装上车,准备换地方。
在通过一个路口时,从旁边的小区里开出一辆警车,里面探出个大盖帽,让我靠边停下。
靠边停下就意味着车要被没收,交罚款,严重的连货都要被人拉走。靠边停车,后果就是五千多块要打水漂。
我说了一声:“坐好!”手腕一拧,车就蹿了出去,一路飞飙,警车就在后面追,我只捡小道跑,连钻了三个老小区,才将警车甩掉。
我开着车从,探头探脑的从小区里出来,刚到小区门口,突然从旁边蹿出一个警察,上来就将车把给拽住了。
我想硬闯,但那警察明显早有准备,一把就将我从车上拽了下来,我本想使出撒泼打滚的本事,早高呼几声警察打人之类话,煽动一下不明真相的群众,可当我看到那警察的脸上,不禁愣住了,竟然是林颖!
“你们两口子真是要车不要命,你车跑的再快,能跑的过警车!”林颖将我手反拧,带上手铐。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林颖,突然想到了他曾经说对我说过,当事情之后,就要离开龙组,去某一个城市当一名普通的警察。
“你笑什么笑?你知道不知道禁行电动车!竟然还赶跑!”林颖训斥我说。
这时林颖的同事也赶了过来,将李美丽控制住,也要带手铐,林颖制止说:“他就算了。”
我和李美丽双双被带上了警车,在车上我一直盯着林颖看,直到看得他脸色发红也没有找出什么不同,他就是林颖。
我们被警车带到了交管所,在下车的时候,我听到有人喊了他的名字:林颖。
我和李美丽老老实实的在交管所接受了一顿批评教育,车和货都被扣了,又交了一千块钱罚款才被放了出来。
这次损失不小,李美丽一路都默不作声。
虽然我只是给李美丽当小工,但见到他这幅样子,我也不好受,回到家后,我亲自下厨给他做了几个好菜。并不停的开到他,让他想开点。
开始我还能陪着李美丽喝酒,但很快就跟不上他的频率了,他一杯一杯的往肚子里灌啤酒,就像喝水一样。
我本想劝劝他,但一想喝就喝吧,不都说借酒消愁吗,没准明天早上一醒来他就又精神满满地了。
“无耻,真无耻。”李美丽说。
“是挺无耻的,存在就是合理的,那些当官的光顾城市形象,自己的脸面,一点也不考虑社会底层的需求。”我忙说。
“流氓!”
“对他们就是流氓行径,不让上路,还天天在电视上打广告……”我说的正欢,李美丽突然看向我了,我不明白他的意思,问:“你没事吧。”
“我在说你,无耻,流氓!”
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今天要不是李美丽要求换地方,也不可能出这档子事,我只是一个小工,他指哪我打哪。
“你喝多了。”我说。
李美丽哼了一声,说:“我没喝多。”
“没喝多你说我流氓?”
“今天看那女警察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你说你不是流氓是什么?货也没了,车也没了,你他妈的还有那闲心,你不是无耻吗?王八蛋!”
“老子爱看谁看谁,关你什么事!”我顿时来气,今天我开车没命的跑,容易吗?跑不了谁也没办法。
“流氓!滚!给我滚!”
我站起身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低头看林颖的脸,再细嫩的脸整天经风吹日晒,也会变得粗糙,不过因为喝酒的原因,李美丽的脸红扑扑的,眼里也水汪汪的。
我噗嗤一声笑了说:“吃醋了?你不会看上我了吧?”
李美丽挥手向我打来,我一把擒住李美丽的手腕,说:“他们都说咱们是两口子…”
“呸…”李美丽啐了我一脸。
我没有躲,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李美丽也看着我。谁也不说话,良久之后,我们不约而同的咽了几口唾沫,嗓子里发出“咕噜”一声。然后我一把将李美丽抱住。
李美丽气喘吁吁:“吴亮,吴亮”
我说:“美丽。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