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妖盯着面前的蛇妖看了一会儿：“你刚才为什么想吻我？”

“因为喜欢啊！”

“喜欢…是你们蛇妖会想这么无聊的词，还是你会想这么无聊的词？”

绿丸见若妖朝前走去，于是急忙跟上：“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除了你们羊角一族，无论是人还是妖，都会明白这个词是多么有趣。”

“回蛇族的路在那边。”

“你要找什么，我帮你。”

“你帮我？那就自己进来法宝。”

“…我虽然不能奉献自己，但是我能帮你抓别的蛇妖啊！”

若妖看了眼绿丸，那话说的就像是抓的只是普通的爬虫，而不是身为同族的蛇妖。

对了，蛇妖一向以自身优先，就算是同族，利益相冲之时也会下毒手。

见若妖没说话，绿丸权当对方默认了。

“你说说看都需要什么样的蛇妖，长的短的胖的瘦的好看的不好看的…”

“像你这样的。”

若妖不明白绿丸为什么脸变得通红。

绿丸自然也知道若妖此话并无他意。

换种形式来翻译，就是我想找你这样的蛇妖。

这已经算是告白方式的一种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若妖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每次都能找到他，无论他在什么地方。

对方也当真回回带来不一样的蛇妖。

终于有一天，若妖实在受不了时不时会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一堆爬虫，让对方停止了这样举动。

他们这样相处了有几年，绿丸想，他们这样算不算朋友？

之后，他就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过若妖了。

他不敢擅自进入羊角一族的领地，每次也都是在外徘徊。

直到有一天他实在忍不住了于是试着向羊角一族的妖打听了一下若妖的下落。

他得知若妖离开羊角一族已经有好一段时间了，就在荒野。

绿丸觉得不可能，若是若妖在荒野，他一定能感受到那股妖力。

他还是尝试着在荒野里找了很久，再一次相遇，便是度入嘴中的那股清凉。

对方身上属于妖的气息微乎其微，而后他看到原本修长美丽的角，从对方的额前消失了。

原来他失去了他的角，原来他失去了几乎所有的妖力。

对方甚至还给了他索要已久的吻。

绿丸不得不说那一瞬间他心中失望透顶。

但是这失望，却在下一瞬间因为那只一击毙命的妖头上的小刀，转化为了不可救药的爱恋。

小妖从那以后就一直在躲着若妖。

成为妖王，他本来应该为对方祝贺。

但是那日的情形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这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么？

就算是恋人，就算是挚友，也能做到夺去另一方的生命，去争夺妖王这一位置么？

小妖不明白。

他躲在山洞里，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外面依旧是下着大雨。

会死。

那一日绿丸同他所说的话此刻在脑中回响着。

会死。

他紧紧捂着自己的脑袋，好像这样那道声音就不会响起。

但是毫无作用。

有谁踏入了山洞，他转头一看，而后浑身的毛发不受控制地炸起。

“你怕我么？”

“说，说什么胡话，身为狮族的妖，身为…狮族…我，我当然不…不…”最后一个字，小妖确实怎么也说不出口。

对方浑身湿透，是淋着大雨而来的。

他盯着对方的胸口，想知道那里现在究竟是谁的心脏。

是若妖的，还是绿丸的，又或者是两者都有，又或者两者都不是。

他看到对方蹲了下来，就在那只手将要触碰到他的时候，他从喉中发出了警告。

那是处于本能，并非他本意。

听到了他发出的警告，对方便将手收了回去，但是在那之前，小妖张嘴咬了上去。

他的牙尖就抵在皮肤上，没有再用力，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若妖身上。

“你想回到狮族么？”

小妖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在现在说起这个。

“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因为。

“从那只狮族的妖王面对那样的绿丸做出逃跑的举动的时候，狮族的威望，就已经一落千丈。”

终于，小妖咬了下去，那双手留出来的血也是红色的。

若妖用另一只手掐住小妖的脖子，迫使对方因为缺氧松了口。

“你回狮族吧。”

“你这家伙…从头到尾就是个烂透的妖！你杀了绿丸，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了解你的妖，再也不会有了！！！”

“嗯。”

就这一个字，这是若妖对小妖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就这一个字。

而后，他

“胧月夫人，你可以帮我做一件事么。”

“可以。”

“羊角一族不该继续存在。”

“我明白了。”

胧月没有问若妖其中的缘由，毕竟若妖也没有问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其实若妖的死，胧月什么都没做。

那枚骨针也并非是她偷走的，而是若妖主动交给了她。

“您制作了妖王的心脏，并将这一消息扩散了出去，是为了什么？”

“羊角一族的荣耀来自于所制作的法宝，这颗妖王心脏出自我手，妖为了争夺它而出手，对我而言便是莫大的荣耀。”

“吸收了如此之多同族力量的您，根本没有妖是您的对手不是么？”

“对手这种东西，也是可以创造出来的不是么？”

“所以您选择了决枫？那只蛇妖？”

胧月记得上一任妖王便是一名蛇妖，这位妖王同那位妖王之间，莫非也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么？

“您同上一任的妖王有着什么关系么？”胧月原本只是试探性的问问，但是她未曾在这位妖王的脸上看到任何情绪的波动。

他简直不像妖。

“是互相喜欢的关系。”

“互相喜欢？”

“喜欢是个有趣的词对么？我们双方都觉得对方有趣，并且彼此欣赏。”

原来是那种喜欢。

“既然骨针都交给你了，我还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

“这是…”胧月接过对方身边飞来的一幅画卷，看上去似乎同一般的画卷并无不同。

“它叫做永梦图。”

“永梦图？”

“我曾经想用妖王的心脏收集力量，用骨针来保存记忆，再用永梦图让自己的身体回到还未失去角的时候。”

“您为何没有这么做？”胧月看着对方额前断裂的角根，若是没有那样东西，谁会相信眼前这位居然是只妖呢？

“就算我保存了记忆，却无法保存感情，这些情感虽然带给我的痛苦远胜于欢乐，但却也是我难以割舍的东西。”

他真的简直不像妖。

怪异的冷漠，怪异的情感。

这世上没有人能理解这只妖，恐怕也没有任何一只妖能理解这位妖王。

这种矛盾像极了人类。

几日后，不出预料，决枫赢了。

但胧月知道决枫这个妖王绝对不会长久，也绝对不会安稳。

明明应该是没有任何破绽的，那位妖王选择了一个极为巧妙的时机，将自己迎上了对方的致命一击。

但是在周围一片妖声鼎沸之中，胧月看得见，有一只妖，他的眼中没有喜悦，只有诧异，以及怒火。

小妖原本以为自己会死在对方的手中，毕竟那一瞬间他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对方身上的杀意。

他闭上了眼睛，但是等来的却是一只手在他的脑袋上轻轻拍了几下。

“你是堂堂狮族，狮族的血脉有着与生俱来的强大，回去狮族，带领着他们重新振作起来。”

小妖睁开眼，他看着面前这只妖，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但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看到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温柔。

“你为什么要吃了绿丸？”

“妖会吃掉自己喜爱的存在不是么？”

“那你会想要吃掉我么？”

“…会。”

小妖心情复杂，他对这一切搞不明白。

荒野的妖吃食同类，无非是生存。

而这之外的妖，并不会吃自己的同类。

无论是绿丸前辈，还是若妖，他都无法理解。

或许能理解绿丸的只有若妖，能理解若妖的只有绿丸。

“小妖，你叫什么名字？”

“我可是在荒野出生的妖，怎么可能会有名字，”小妖见对方要走，于是追了上去“你说会想要吃掉我，说明你喜欢我对么”

“嗯，但是，小妖，”若妖在对方开口前继续说了下去“我不会去吃一个不想吃我的妖的。”

“我！”小妖想说些什么，但是他知道他对若妖的喜欢，不像绿丸。他只是单纯因为对方对他的好而心生好感，那种感情，还远不足以让对方用最能表达爱意的方式对待他。

那一日袭击妖王的妖都死完了。

胧月去看了那些妖的尸体，几乎都是狮族的。

她想起在决枫成为妖王那一天所见到的小妖，对方身上似乎也是狮族的气息。

狮族曾一度没落，而后在有了新的族长后重新振作起来。

虽然没法恢复往日的荣光，但是也是名列前茅的强大族落。

狮族素来同其它族落少有往来，更何况袭击妖王的妖也不止狮族。

再说流落在外的狮族也不在少数。

狮族的没落同蛇妖脱不开关系，那位狮族族长也用不过是些放不下过去荣誉而对蛇族展开报复的愚蠢行为的回答撇清了狮族同这件事的关系。

胧月觉得有趣，这其中的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那位狮族的族长，想必同那个叫若妖的妖也有着什么关系。

她去找了那位狮族的族长，在得知她想打听关于若妖的事情时，他们毫不客气将她赶了出去。

这件事也不知道是怎么传了开来，传着传着就变成胧月夫人只是在狮族族长的面前提到了若妖，便被轰出族落。

怎么说她也是被狮族好好地送出去的，轰出去，听起来也惨了些，感觉有些没面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