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这明明是只半脸猫。(1 / 1)即使绕远路,也要向你靠近首页

高三的后半段生活基本上就是无止境的考试和讲评,本来有考试恐惧综合症的人在这种环境下不是被治愈那么就是病情恶化,不过就算是让人神经紧绷的考试,我们也能很好地从里面找乐趣,翻腾的白色试卷从前排一个个传递过来,接到试卷的我不会安安分分地递给坐在我身后同时又是最后一排的阿哲,我会假装出其不意地从他的一侧甩过去,如果不能随时保持警惕就很有可能会被我的玄冥神掌给击中,当然我的攻击总能被阿哲一一化解,我抓着试卷的手在距离他的脸还有十五厘米的时候就会被他紧握的拳头挡住,然后他颇为得意地看着我咧嘴一笑,我们两个就像是过招的武林高手,小铭跟阿虎也常常这么玩,但是他们玩得超级认真,因为最后他们总会幼稚地打到一起。  “考试真的很浪费纸诶。”阿虎一边在试卷上填写名字一边又唧唧歪歪的抱怨。  “所以说让你跟我一起合作啊。”小铭说道,我们学校有专门的试卷印刷室,钥匙好像是一个校工阿姨在管理,小铭之前很有正义感地说要为我们牺牲色相打入中年妇女的圈子,然后把钥匙弄到手解救我们脱离苦海,不过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有付出行动。  ……  “终于考完了,明天又是一条好汉!”阿哲放下笔伸了个懒腰,我可以听到他身上拉扯骨节发出的咔嚓咔嚓声。  “分数出来就结束了吧,模拟考这个东西啊。”小铭不知道在感叹些什么。  “才不是。”我回应小铭的话,“分数出来正好是刚开始而已,检查自己失分的题,又对这些没搞明白的题目重新解答,对症下药各个击破,不然只会在原地踏步,总之学习这件事是没那么容易就结束的。”  “你真的很烦诶。”阿哲皱着眉头。  “我哪有你的成绩烦人。”我回击。  “这一次的模拟考总分一定比上次多十分给你看!”阿哲很愤慨。  “最好你的成绩跟你说的话一样有魄力。”我用激将法,如果这样能让他们的成绩稍微变好的话,当然我不是想用成绩来评判他们,只是希望在这个逃不开成绩的年纪里,他们能少被一些无聊的大人诟病,活得快乐又自在。  在地理课上的时候,我走神走到一半突然想起那天晚上符菻说的《天黑黑》,她应该不是因为应景才说出来的吧。  这节课本来是地理的模拟考,可考试铃声打响一分钟后地理老师才突然走进来,说学校印刷房漏印了这次要用的试卷,我们几个不约而同地看向小铭,小铭吃惊地睁大眼睛无奈摊手,这么重要的事情学校都能忘记,身为学生的我们真的感到十分幸运,我地理不是很好,关于太阳的角度和日照时长这些问题经常逼得我分分钟想死给它看,还有经纬线、地理坐标让我总觉得我脑袋已经变成一个被线包围的球体,我发自内心觉得地球超级可怜!地理这一门学科根本就是理科派到文科来的间谍嘛。  我借着课桌上书本的掩护偷偷拿手机出来搜索了一下关于《天黑黑》的歌,没想到检索出来的词条有N条,不知道符菻的天黑黑是什么样。  “我说……你有没有听过天黑黑?”趁老师背过身去的时候我小声地探过头去问坐在一旁的阿虎。  他却一脸鄙视,“当然听过啊,从小就听,倒着唱我都会,想听吗?”他做势要唱,我连忙胡乱抓着桌上的试卷向他丢过去,“帮我找出来我自己听就好。”在课堂上唱歌,阿虎一定是疯了,地理老师的火眼金睛正扫射着教室里的学生。  我插上耳机,把手机递给他,我就可以不用听课,干自己想干的事情,反正老师上课要讲什么我前一天晚上就已经搞定了,虽然没怎么弄明白。  “最近要更改志愿念音乐学院了吗?”阿虎碎碎念。  “你懂什么,追女生也要靠音乐啊。”我笑笑,带上耳机,点开《天黑黑》这首歌。  ……  实话说,符菻的听歌品味很奇怪,当然除了周杰伦之外,“天黑黑要下雨,阿公拿锄头去挖芋头...挖呀挖,挖呀挖,挖到一只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是首闽南歌,我们这里的方言属于闽南语系,所以大概我都能听得懂,歌词是在歌颂乡村的闲逸生活吧。  “喂,你们两个在干什么!”恍惚中隔着耳机我听到地理老师微弱的声音响起。  阿虎很慌张地拍了我一下,他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无法保持冷静,就连被蚂蚁咬到都会惊慌失措地大喊大叫,我下意识地抬头,就跟老师来了个眼神的对视。  完蛋!被看到了。  但接下来并没有发生我被点名叫起,然后地理老师用孺子不可教的表情批评我一顿的状况,当我再次鼓起勇气抬起头的时候,看到了地理老师面无表情地站在讲台上,接着他摇摇头嘴角挑了一下背过身在黑板上板书,真是个爱开玩笑吓人的家伙。  随着高考的临近,本来一次两节的体育课被缩短成一次一节,老师还不能做高强度的教学,就算学生在体育课看书也不能干涉,以至于后来高三年级上体育课的时候操场都很壮观,一堆拿着书的积极分子坐在看台上刻苦念书,这样的场面要是被学校的领导跟家长看到一定会相拥在一起流下欣慰的眼泪。  当然像我这种置身事外的学生还是秉持着体育课流汗不流泪的精神在篮球场上厮杀,平时都那么认真学习了,到体育课上还拿着书不放,这样体育课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可是这一次阿哲他们竟然坐在双杠上扇风叫热,那我去踢足球好了,这么想着就走到了足球场,要是有人在踢的话不管认不认识我都打个招呼就加入,结果操场上空荡荡的,只有蒸腾上来的热气氤氲在眼前这片绿色上,灰溜溜地往回走却看到入口旁边的石座上坐着一个我熟悉的身影,我悄悄地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她已经知道我的到来,因为我坐下的时候她把身旁的书轻轻地往旁边移了移,可是连头都不抬起来看我一下,专注地看着手上的文言文全解,可能是没有戴眼镜的缘故,她低头看书的幅度像是要陷进书里一样,要是这么想学习干脆大家一起联名上书取消掉体育课不就好了,这样真的是好累啊,我仰着头日光倾泻而下,突然起风了,符菻额前的碎发散落在眼睛的周围,她好像没有把头发松下来过,一直都是马尾,一般只要想有点特别的女生都会把头发放下来,手上圈个皮筋,遇到老迈就再绑起来,结果大家都一样反而不特别了。  不过看符菻头发的长度,她应该是刚留长没多久,突然间挺想看她把头发松下来的样子,她垂下来的发丝真是挠得我心里痒痒的,如果我帮她撩到耳后会不会太亲密,她应该会狠狠拍掉我的手然后拼命瞪我吧。  瞪就瞪吧!我抬起手,向她的脸慢慢靠近,距离她的只有50厘米,30厘米,10厘米,3厘米……  “你想干嘛?”她突然撇过头看我。  “想拔根头发做个弹弓打你家玻璃。”之前经常被小铭洗脑这句话的我突然一顺口就说了出来。  ……好尴尬,有没有听到乌鸦从空中飞过的声音。  “白痴。”她合上书站了起来留下这么一句话。  “喂,你去哪啊?”我一紧张就抓住了她的裙摆,意识到这个动作有点太痴汉又小心翼翼地松开。  “翘课啦,无聊死,我要回教室看书,这里……太吵了。”她从上而下俯视我,暗示我就是那个吵的根源。  我不理会,“哪有!哪里有吵,而且有我在就不无聊啊。”我仰着头看她,这个角度一定会把我的鼻孔显得很大。  “你就是无聊的原因。”她直截了当。  “喂!”这女生真是……很杀到我!“你走我就告你体育老师听。”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一下子就冒出了这句小学生才会用的话。  “幼稚!”她的背影跟我挥手。  我承认,从遇到她之后,我是越来越幼稚了。  接下来我做了更幼稚的事,我跟着她一起回了教室,坐在潘阳如的位置。  “你干嘛要跟着我?”她戴上眼镜翻开练习册,细细的黑色边框,隔着镜片的眼睛在闪闪发光,原来她只会在学习的时候戴着眼镜,难怪当初小铭打探消息说是一个戴眼镜的女生。  “我没有跟着你。”  “那你回你自己教室。”她开始下逐客令,可惜逐客令下得不是很坚定。  我像是要故意气她一样把椅子搬到她面前,她无奈不再理我。  她握着铅笔,没有草稿纸,直接在习题册上空白之处演算,左手捏着个柔白色的橡皮,拇指大小,看上去已经用了很久,一不小心铅笔芯碎在纸上,一些墨色的粉末晕在白纸,她有些烦扰的微微皱眉,轻轻将碎笔芯拂去,然后小巧的拇指在铅笔顶端按压两下,啪嗒啪嗒……笔芯又从铅笔头悄悄地钻出来,演算完就填上答案,等到一整页的题目全部算出来之后,就用橡皮擦轻轻擦掉铅笔留下的温柔痕迹。  教室外均匀的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的手和微微落下的发丝上,微风拂动,头发落下的影子扫过习题册像是绿柳枝条在湖面荡开的涟漪,快要下雨了吧,我看着窗外的天空,阳光都被风吹散了,耳边是橡皮摩擦过纸张的声音,缓慢又轻微,灰色的细屑也留下影子。  风还在轻柔地吹着,舒服得我快要睡着了,我就这么趴在她桌子上,也顾不上手臂压着她练习册的一角,“我眯一会儿,下课就叫我。”  “起来啦。”她扯着书,我不为所动,像是经过了无数个梦般漫长的时间,朦胧之中,我被拍醒了,脸上是很结实的那种痛感,抬头一看潘阳如的脸无限放大在我眼前,符菻已经不在座位上,练习册还停留在我睡着前的页码。  “她人呢?”我揉揉脸颊问。  “你的脸……哈哈哈哈。”答非所问,潘阳如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伏。  “干嘛啦!”我瞬间睡意全无。  “把我椅子给我拿来,好心叫你起床,还这么凶,那我就不告诉你你的脸有多帅咯。”她很粗鲁地把我推起来把椅子拉了回去,符菻有时那么凶地对我一定是被她给带坏了。  “一定超帅啦!”我狠狠地凶回去。  在从三楼回自己教室的这一过程里,每个见到我的同学,都纷纷侧目,一开始我还以为我这个所谓的年级第一已经红到这个地步,当我听到他们在我身后偷偷憋笑时,我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急冲冲地跑进教室,一把推开小铭,然后在他的抽屉里翻箱倒柜,像他这么介意外貌又喜欢恶作剧的人不知道藏了多少个小镜子。  “啊找到了!”我叫道,接着抬起头对着镜子,在我看到我自己的时候,我的心情应该跟《大话西游》里二当家在照妖镜里看到那个猪头时的心情是差不多的,阿哲他们几个张大嘴巴一脸吃惊又憋着笑涨红脸看我。  “不准笑!我会生气!”我像电视剧里的预告一样提前告知他们,如果敢稍微弯起嘴角的话,我就会发飙。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们根本就无视我的威胁,三个人捂着肚子笑成一团,见他们这样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是低估了他们,我这群朋友永远会在我出丑的时候笑得比别人还要开心,搞得我一点都生气不起来,拥有一份能让朋友随时随地都这儿么快乐的技能,我觉得好感恩。  镜子里的我被画上了黑色的猫须,鼻子也被涂成黑色,猫须周围还有蓝色的斑斑点点,“你怎么被画成只猫了。”阿哲大笑拍着我的肩膀,竟然还拿出手机拍我,这种人生污点般的照片必须立马摧毁,我打算抢,结果他们三个人分工合作传来传去跟逗猫一样。  “这明明是只半脸猫。”我无奈地说,可能是刚刚趴在桌子上睡觉,所以符菻也只能画半边脸。  我赶紧走到四楼的过道上也不管路过的人是否会被奇怪的我吓到,我撑着栏杆探出半个身子往三楼她的教室看去,想着一定要让她负责任,她正好搬着许多学校帮我们定的复习资料进教室,我开始大叫她的名字,她顺着声音看向我,她先是略微一愣,接着扑哧一下笑了出来,然后就径直走进教室,五秒钟后她又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走出来,走廊上的她冲我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倔强中参杂些许得意,没等我回应就一溜烟跑开了,我气呼呼的看着她的背影,努力地深呼吸几口气来克制脾气,最后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起来……“还真是可爱呐。”我轻轻吐出这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