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吴优平时行动处处受限,她可没有萧朗那样神不知鬼不觉就弄到一个新身份的能耐,这回跑路也只能用最慢最笨的方法。她用木架车推着摩托车走了半夜,好在她有练出来的体魄,不然哪里走得动呢,只怕人没跑掉先累倒在路上了。待到一个村落,把摩托车卸下来,架车就丢在一户人家墙头,然后骑着摩托车风驰而去。 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刺破了夜空,吴优顺着一条宽路骑过去,心中充满了激动。 她很聪明地没有走那些她为数不多出门去过的路,因为爸妈肯定能想到顺着那里去找。要去就要去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地方,他们就更不可能想得到了。 发动机声,呼呼的风声,道路颠簸的震感,都让吴优觉得十分刺激。 这大概就是叛逆吧。 一直到天亮,摩托车的油快要耗尽,行到了一个比较繁华的小镇,吴优打听了下哪里有大巴车,然后把摩托车卖掉,得了些钱。 吴优带的钱不少,卖掉摩托车也是为了处理掉。拿出来些钱买了些吃的喝的,鼓鼓囊囊一大包,选了一辆终点站离家最远的地方,乐颠颠去坐车了。 事实证明吴优的想法是智慧的。吴克锋集合族人去了几个曾经带吴优去过的村镇,但是那里的人都说没有见过这样一个姑娘。附近的村镇都已经找遍,哪里有吴优的踪迹呢? 车子发动了,开始行驶。看到路边的东西向后移动,想到自己已经变自由,脸上不由地露出笑容。 这车可真不是好坐的。没过多久,吴优脸上再也没了笑意,捂着头痛苦地想着,到了那里一定要尽快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办好身份证。虽然还不知道是哪里。以后再也不坐这什么大巴了,这个晕这个难受哟。早上吃的那些东西现在正随着车子的晃动不断地往上顶,吴优只能不断地喝水压制。每到一个服务站,都要下车使劲呼吸几口,车里各种味道闷在一起,虽然有空调,还是让人难受。 最后实在忍受不了了,吴优跑到司机那里问:“师傅,现在是到哪了?” “现在?这小村谁知道是哪。”司机目不转睛盯着前方的路,回答。 吴优又一股难受劲上来,脸都快绿了,也先不管这里出了自己家乡多远了,说:“师傅您停下车,我就在这下吧。” 司机一脸“这不是胡闹吗”的表情,摆摆手说:“这儿可不能停,在高速呢,你要下车的话等到了平宁再下吧。” 平宁,吴优在地图上看到过,在雄鸡中间的位置,离自己家确实挺远了。 吴优咬咬牙,只能乖乖回到座位上继续忍受折磨。不知不觉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哎那小妮,平宁到了,平宁到了!” 隐约听到司机的喊叫,吴优清醒过来,那难受的感觉立刻又涌上来,连忙抓起包冲到车门跳下车去。 使劲呼吸了下外面的空气,虽然这空气好像也并没有比车里新鲜多少,但毕竟是流动的,吴优还是感觉缓解了许多。 耳边各种声音清晰起来,此时正是夜幕降临的时候,华灯初上,高架桥上飞速行驶的汽车连成一片流光。 这里到处是建筑,目光所及处差不多都是楼房楼房。每隔一段距离一个路灯,闪烁的霓虹灯相互映照,将黑夜都照亮了。 这就是城市吗? 不是没有见过城市的样子,但那都是在电视里看到的,和自己真正置身在这里的感觉是不一样的。看的时候觉得城市里有很多好玩的东西,有各种很方便的工具,人们打扮也都很时髦很靓丽,到这里了,却猛然发现,电视里展现出来的,都是他们在用,在享受,却没有说怎么用的,怎么做到的。 吴优实在太累,想去找个宾馆休息呢,人家要身份证,吴优哪有呢?出了门腹诽,睡个觉还要身份证,要身份证干嘛,电视上不是给钱就能住了么。 看来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办个身份证,不然连个容身之处都没得。 不过她没有身份证,别人有呀,可以找个人帮自己开一间,自己再去睡不就行了吗?多机智。 水也喝完了,吴优去旁边的小店又买了两瓶,看店老板挺好的,于是拿出500块钱,说:“我从家出来,忘了拿身份证了,您能不能去隔壁帮我开一间房,我给您钱。” “小姑娘,有困难找警察呀。”老板一听这话,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撇撇嘴,似乎不愿意帮忙。 “不瞒您说,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如果找了警察,我怕他们把我照片发出去让我家人来认领回去。” 老板摆摆手,说:“我做好事还怕你给我整个仙人跳呢,你找别人吧。” 虽然不知道“仙人跳”是什么意思,但看他的眼神和语气,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反正他肯定不愿意帮忙,吴优也没多说,转身打算走,又听见他嘟嘟囔囔说:“小小年纪不学好,爹妈怎么管教的。” 他是眼看着吴优快走到门口的了,下一秒她的脸竟然就出现在自己面前,并且她还揪着自己的衣领。 “有胆子再说一遍!” 吴优瞪着老板,恶狠狠地咬牙说。 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这样说过她,更没有人说她父母,今天这个不知道“人”字怎么写的小卒竟然全说了,这叫她怎么忍。 那老板登时软了身子,他没想到吴优一个女孩这么大的力气,单手就能把他揪得离开椅子,衣服已经受不住重撕破了。脖子后面勒得立刻红肿起来,一鼓一鼓地痛。手上胡乱挥舞,嘴里叫道:“不要以为我怕你,你们这样的人,我见多了,就是社会的渣滓,警察是见一个抓一个。” 但是他惊恐地发现,自己200多斤的身子,这样挣扎,竟然挣不脱吴优的束缚。 吴优一松手,老板跌坐回椅子上,冷汗涔涔。 “你爸妈难道没有教过你不要对别人说三道四吗?”吴优俯视着他,讽刺说,“你以为自己很聪明,想的都是对的?” 他得了自由,从抽屉里拿出手机,气急败坏说道:“还打人,你等着,一会儿警察就过来抓你,别以为没人能治得了你了。” 吴优皱起眉头,若说其他人她不怕,警察确实不好冒险。虽然没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被警察一问户口身份什么的,难保不产生些麻烦。万一真给自己送回去了,或者让家里人知道自己在这儿,把自己领回去,都是等于白跑了,那么难受坐的大巴也白难受了。 但是就这么躲开了,只怕会被这老板认为自己心虚,以后仍旧这么随便给别人扣屎盆子。 好烦。 “谁还没点难处请人帮忙?你不帮就不帮,你有防人之心就防,干什么胡乱给我判罪名?你不知道一个人的名誉很重要吗?你说我打人,我打你能叫你在医院躺一个月你信不信?”吴优一掌拍下去,那木质的柜台咔咔几声,从中间碎开,零钱洒落一地。 柜台上有些小物件散落在老板腿上,被他哆嗦得瞬间抖掉了。 刚才吴优扬起手他以为那一掌就要冲着自己来了,虽然最后是打在柜台上,但是那力道他已经深刻体会到了。再看看那瞬间变成废柴的柜台,他丝毫不敢想这一掌拍在自己身上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这时候他再也不敢乱说话了,110也不拨了,忙不迭喊“对不起”。 吴优心情差到极点,再也不想和他耗下去,从包里掏出钱来数出1000块,塞给老板,说:“赔你的桌子钱!”然后头也不回走了。 那老板惊魂甫定,看着那烂桌子,再看看手里的1000块钱,已经相信了吴优是真的请他帮忙的,不然世界上还有这种倒给别人钱的骗子吗?而且她是真的可以打到他住院的,店里又没有监控,凭她的武力直接抢走店里的钱也不是不可以,哪还用得着骗那么麻烦,但是她却没有。从她不是骗子出发这样一切都可以解释得通了,她只是想来找自己帮忙,可是自己不但没有帮她,而且说得确实太过分了。防人之心本没有错,但是变成了小人之心,去攻击他人,自己岂不也成了坏人? 吴优站在路边,坐车的疲惫和被那老板气的,把她来时的激动都消磨下去了,现在生出一种迷失的感觉。 她似乎有点高估自己的生存能力了。在出来前,她想的是凭自己的功夫,还能被欺负了不成,要钱她也有钱,在外面肯定能过得滋滋润润。 但是现在看来,她倒是有点怵了。 要在城市里生存,必须知晓城市里的规则。而她除了从电视中了解的那些,对这里一无所知。 走进一家KFC,吴优点了些吃的,也没吃几口。坐车实在太难受了,虽然只吃了早饭,现在也没有什么食欲。这里虽然没有床铺,但好歹是24小时营业的,趴着也可以凑合睡着。 入睡前吴优还在想,等明天天亮了,第一件事就是办身份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