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乔的脸“唰”一下变得惨白:“蛋——丹姐!我们后天联考!你、你不能这么做!你弄伤我手我还怎么画画啊?!”
“你踏马知道你还得靠右手画画,怎么不想想你弄伤别人手时别人也在考试?!”文丹乐气笑了,用力揪住她头发,手指灵活地转着修眉刀,“你既然这么害怕影响你联考,那我在你脸上划一下?嗯?我这次轻一点,争取让你不破相。”
乔乔感觉到贴着脸皮的寒气,真的吓哭了,求救地看着郁唯祎,语无伦次:“我、我求求你,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和你抢蒋熠了,求求你......”
郁唯祎紧紧拧着眉,闻声避开她视线,拽住文丹乐。
文丹乐扭过头,小声说:“祎祎,你放心,我有分寸。”
见郁唯祎依旧没动,她松开手,跟她走到一旁,“真的就这样放过她?太便宜她了吧?你放心,我就在她手上划个小口子,不会影响她考试的。”
郁唯祎眸光沉静:“如果我们这样做了,和她有什么区别?”
文丹乐看着面前清冷秀气的姑娘,许久,轻轻一耸肩,把修眉刀放回兜里:“行吧,听你的,只要她以后不再找你麻烦就行。”
放乔乔离开之前,文丹乐凶巴巴地威胁:“回去写五千字检讨给我,不准上网抄不准找人代写,要一笔一画自己手写然后亲自交到我手里,听见没?”
乔乔哭丧着脸点头,飞速逃开以前都是她给人噩梦、现在却成为她噩梦的小树林。
回教室的路上,郁唯祎和文丹乐真诚道谢,姑娘豪爽地挥挥手:“保护美女人人有责啦,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吧?”
郁唯祎笑着点头:“我请你吃饭。”
文丹乐也没矫情,爽快应下:“那我喊上蒋少爷,要不是他——”
她忽地顿住,看到郁唯祎疑惑地偏过头,改口:“要不是他和你是同桌,我想行侠仗义还无处发挥嘞。”
说完,又适时转移话题,“咱们下周再吃怎么样?我后天有考试。”
郁唯祎点头,和文丹乐在走廊里分开,回去后,想和蒋熠说下刚才的事,座位上却已经没了人。
美术联考结束后的第二天,郁唯祎和在新学校交的第一个女孩朋友一起吃了顿晚餐,在小吃街的一家烧烤店。
冬天吃烧烤有多酸爽,那天晚上回去后的郁唯祎就有多遭罪,许是太久没吃重油重盐的食物,肠胃不适应,郁唯祎半夜突然闹起了肚子,上吐下泻地住在卫生间,折腾了小半宿。
早读时,郁唯祎明显还没恢复精神。
蒋熠没听到和往常一样清脆的朗读声,扭过头,看到郁唯祎蔫蔫地半趴在桌子上,一只手很慢地翻着书,一只手捂着肚子:“怎么了?”
郁唯祎摇摇头:“没事儿,吃坏肚子了。”
蒋熠蹙眉:“你没吃药?”
“吃了。”家里备的有常见药,她按照说明吃了两粒,这会儿除了脑袋有些晕其实已经好了很多,感觉到蒋熠一直不放心地看着她,她抬起眼,冲他笑笑,一张脸苍白,“就是有些没力气,一会儿就好了。”
蒋熠用手背贴上她额头,眉峰瞬拧:“你发烧了。”
郁唯祎浑身滚烫,呼出的鼻息也是热的,自己不觉生病,但当男生微凉的皮肤贴上她,她本能脸一热,也不知道是烧的还是不好意思。
触.碰转瞬即逝,无人来得及多想心底一闪而过的波澜,她被蒋熠拽住手腕,“我送你去医务室。”
男生力气比她大,语气也不容拒绝。
攥着她手腕的手骨节绷紧,温度似乎穿透了衣服,郁唯祎无奈地点点头,看到蒋熠放手,微红着脸和他出去。
校医给俩人开了病假条,吩咐他们去附近医院输液,郁唯祎在走廊里打上点滴,医生责怪道:“小姑娘,下次不舒服了可别再拖着,你这可烧得不轻。”
郁唯祎听话地点点头,仰脸看到满满一大瓶的注射液,咋舌:“这得输多久?”
“一个多小时,还有一瓶。”医生调好滴速,匆匆去忙其他病人,走之前叮嘱她,“快输完了喊护士。”
走廊很快恢复安静,只剩下她一个。
郁唯祎后悔没带本书过来。
她百无聊赖地靠着墙,把羽绒服往下拉了拉,勉强垫着冰凉的椅子,蒋熠在看着医生叮嘱过她注意事项后,人没了踪影,应该是回了学校,冬天冷冽的寒气混着消毒水味萦充斥着人五官,人被吹得清醒,也愈发无聊。
片刻,有护士把她带到一张空床,没比她大多少的护士姐姐笑着看她一眼,说:“你同学对你还挺好的。”
郁唯祎不好意思地笑笑,以为她指的是蒋熠送她来看病。
病床比长椅暖和了许多,地方也更安静,无所事事又不想浪费时间的郁唯祎索性把这当成自习室,默背着课文。
一篇古文还没默背结束,门从外推开。
郁唯祎以为是来输液的其他病人,一抬头,愣住了。
冬天稀薄的阳光穿过他长身,在地上落下淡色的影子,空气湿冷,少年眉眼的痞气被光模糊,镶着一层滤镜,沉闷冰冷的病房仿佛随着他的到来一同变得有了温度。
郁唯祎眼底有自己都没察觉的惊喜:“你怎么也来了?”
“补觉。”他轻轻扬唇,把手里的书递给她,人倚着旁边的床栏,语气一如既往的散漫,“在这睡觉清净。”
郁唯祎看到他放在自己床边的书,一本语文一本英语,都是她平常早读时惯常背的,眼睛一亮,和蒋熠道声谢。
纸张轻轻翻页,俩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像平时在学校时那般和谐又互不打扰,郁唯祎靠着床头,低声默背的速度越来越慢,昨晚缺失的困意因着温暖的环境和堪称催眠神器的古文变本加厉袭来,很快,她脑袋不由自主地歪到一侧,眼皮子重重合上。
......
“喵—喵——”
郁唯祎被小鱼的喵声惊醒了。
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刚才不知何时陷入了沉睡,还做了个梦——梦里他们还在上高中,他送生病的她去医务室。
月色穿透车窗,留下透明的色泽,天边已经完全变暗,初升的星辰和暗红的晚霞交织,映出两侧飞速倒退的广告牌——「国家5A级景区,青檀镇欢迎您」。
郁唯祎心口倏地一疼,回过头,看到男人在夜色里几乎模糊的俊脸。
他姿态一如既往的懒散,就连开车时也不肯多分配点严肃,仿佛察觉她的目光,一双眼轻佻地扬起,偏头看她:“你刚说梦话了。”
郁唯祎:“???”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说梦话的毛病?
“我说了什么?”
车子缓缓降速,男人右打方向盘,驶入下一道分岔口时,不紧不慢地开口:“你说,蒋熠是个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