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樱听得这句话时,手中动作一顿,觉得闻太傅这句话似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待过了一瞬后又回想起来,顾清之先前在书房中与自家爹爹商谈“要事”,莫不成说的就是这件事?
周景初先前虽为二人赐了婚,但并未定下婚期,说到底这婚事如何操办还是顾闻两家的事情,周景初并不多加干涉。
只不过顾闻两家,似乎都不着急此事。
太傅夫妇知晓闻樱对顾清之的感情仍有些模棱两可,自是不会仓促下定,而顾清之那方也不知出于何故,迟迟未来商议婚期,顾闻两家都默认暂且将此事搁置了下来。
闻樱将正要去拿碗筷的手收了回来,端端正正坐好,认真看向闻太傅:“定在何时?”
闻松吟仔细端详闻樱神色,见的确未有任何勉强,这才真正放下心来,笑着将定好的日子告诉了闻樱。
闻樱不免有些惊讶:“这般快?”
婚期便定在两月后,若想好好儿操办,着实是有些仓促了。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二人自小便有婚约,又皆已到适婚的年纪,加之前些时日赐婚圣旨已下,想必两家该准备的早已准备好了,哪怕婚期就在两月之后,也不至于匆忙。
闻樱这般想着,便应了一声,表示自己晓得了,而后便认认真真用起饭来。
闻松吟与楚宜云都是过来人,自然看得出如今两个小儿女是两情相悦,见闻樱并无何讶异神色,也无羞涩而不知所措地神情,只当是顾清之早已与她说了个明白,便也未再多言,转而说到了旁的事情上。
直至夜晚沐浴入睡前,闻樱仍是一副清清淡淡地模样,似乎婚期已定这件事情丝毫未在她心中掀起波澜。
就连碧落看着她这副平静模样,也以为顾清之定是问过闻樱意愿后,这才来府上与太傅说这件事情的。
待到沐浴过后,房中熄了灯,闻樱躺在被褥里,却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了。
窗外月华漫漫,闻樱抱着被褥,看着房内被暗淡月光勾出的轮廓,只觉心中仿若有一百只蝴蝶飞舞,搅得她难以安眠。
夜色渐深,屋内屋外安安静静。
闻樱阖着眼,在榻上翻来覆去,却无丝毫睡意。
婚期……
闻樱用力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终于后知后觉地有了一股不真实感。
白日里那股莫名地冲动又漫了上来,她想去见顾清之,想看着他那双眸子,听他亲口回答为何要仓促定下婚期。
可眼下,夜已深了。
闻樱复又翻了个身,正要努力压下心中翻涌地情绪阖上眼去,就听得门外廊上传来细微地响动。
闻樱撑着身子半坐了起来,竖耳去听门外动静儿,而后试探着唤了一声:“碧落?”
门外碧落很快应声道:“奴婢在。”
闻樱松了一口气,顿了一瞬道:“碧落,我有些睡不着,你进来陪陪我罢。”
碧落依言推门而入,神情颇有些自责:“可是方才奴婢弄出了些许响动,吵醒了小姐?”
闻樱摇了摇头,看着碧落来到跟前,心中忽地多了一抹怅然。
不知怎的,方才她听得门外响声时,还以为会是那位顾太尉也同她一般心中忐忑,故而夜闯太傅府来见她一面呢。
闻樱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抛在脑后,笑自己念头愈发荒唐了。
碧落拿出火折子将灯点上,屋中登时一片暖色。闻樱看着跳动的烛火,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碧落,你说顾太尉他忽而定下婚期,还定得这般仓促,是为何意?”
碧落原以为婚期一事是自家小姐与顾太尉商议后才定下的,可眼下听闻樱言语,显然又不是这么一回事,顿时有些为难。
不过闻樱也没真指望碧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连她自己都不知晓,碧落又如何能得知呢?
闻樱抬手抚上心口,仿若这样便能让心中那百来只蝴蝶飞得慢一些:“我想去见他,听他亲口说明白。”
闻樱口中的“他”,自当是顾清之。
碧落吓了一跳,忙劝阻道:“小姐这可使不得,眼下夜已深了,有何事留到天亮了再说也不迟呀。”
碧落说的这些闻樱自然都明白,只是心中情绪翻涌,一时半会儿平复不下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