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饭的时候,傅闻声来了,带着项齐一起。
乾和之心里很愧疚,忍不住悄悄对傅闻声说,“我现在周末都到师傅这里,往叔叔阿姨那里跑得很少了,现在连年夜饭都不去,太糟了。”
傅闻声看他一眼,宽慰他道,“我出门前听到他们在和项齐的爸妈打电话,说一起出国的事,机票都买好了。”
乾和之愣了一下,很快哧哧笑起来,“那幸好你把项齐哥带来了。”
项齐带了一大堆保健品来,发挥舌灿莲花的天赋,赢得了老头的肯定,还赢得了口水怪安安的喜爱。口水怪把他的肩膀啃得全是口水。
聊到兴头,项齐突然打了个喷嚏。他头也不回就开始质问乾和之是不是刚才说了他的坏话,把屋里的人都逗笑。
饭桌上,乾和之总担心傅闻声抢不过别人,举着公筷满桌夹菜,再送到傅闻声碗里。挖了一勺蒸蛋,陈岁安女士又开始着急地“啊啊”个不停。
乾和之装聋。
项齐在边上叹了一口孤家寡人没人照拂的怨气,乾和之立马接收到了信号,间或往项齐的碗里也添点东西,项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饭到中途,傅闻声受到项齐影响,开始面无表情地讲乾和之去年的椰奶糗事。乾和之顶不住,没出息地选择了尿遁。
“砰砰砰。”乾和之拍门,“还没好吗!”他催占了茅坑快十分钟的老头。
冲水的声音传了出来。
又过了快两分钟,老头才出来,擦肩而过的时候非要说乾和之一句才高兴,“懒驴上磨屎尿多。”
乾和之怀疑老头米酒喝多了,为了骂他一句,连自己也一起骂进去了。他“哼”了一声,心说他不和病患计较。
卫生间的窗是打开的。尽管如此,呕吐物的味道还是没有散完。乾和之往门口看了一眼,他知道老头一定是刚吐过了。
乾和之走到马桶前,把马桶圈竖起来,解决好个人问题后,到洗漱台洗手。一偏头,看到一滴血。他对着那滴血看了好一会儿,才捧着水把它冲干净。
过了十分钟,乾和之回到饭桌上,眼睛红红。
他坐下不到五秒,又起来,跑去开了点窗。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
老头因为是肺上有毛病,所以哪怕室内开着空调维持温度,也一定会同时开点儿窗,免得屋里空气不流通,老头呼吸费劲儿。
今天不知怎么没有开。
正好师嫂上了一道辣菜,乾和之夹了一大筷子往嘴里塞,意外地被呛住,辣椒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乾和之咳得撕心裂肺。
一桌人又是给他拍背,又是给他喂水,又是给他递纸巾擦鼻涕。老头隔着菜的热气哈哈大笑,“你咳得比我一个老头还厉害啦!”
傅闻声从桌上抽了纸巾,没有递给乾和之,直接帮他揩眼角的眼泪。项齐等他缓过来才坐在边上笑,“你急什么,又没人和你抢。”
乾和之闭上眼,主动把眼睛往傅闻声手上的纸巾里按,按了一会儿他摇头,吸吸鼻子,声音里带着点不明显的委屈,说,“我不抢了。”
老头叫乾和之别撒娇了,然后端着米酒的小杯子往桌上用力一敲,满面红光地说自己今天很高兴,又哈哈大笑。
韩老头儿边举杯边点头,说今天吃的是多。
韩老头儿只请了小年的假,隔天就回来工作了。老头当时还劝韩老头儿说家里人多,叫韩老头儿不用着急回来。韩老头也推说,“家里小孩儿不乐意和我们老头聊天,我觉得还是在老哥你这里好。”
一桌人一起碰杯,辞旧迎新。
千家万户在这一晚团聚,送别已经过去的,抱着对未来的期待迎接新一年的到来。这一家的愿望却集中于此时。
窗外的鞭炮和烟花炸响的时候,安安被吓哭了,打雷下雨还地震,她打翻了碗和饮料瓶,把她爹妈那一片弄得乱七八糟。
老头和韩老头儿互相给红包,哥俩好地勾肩搭背。
“老哥该睡了。”
“是哦,哈哈!扶我一把…哎哟…老弟…我高兴啊…今天…”
乾和之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哭,反正往傅闻声怀里扑就对了。
项齐一个人自自在在地喝米酒。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又手忙脚乱,春节联欢晚会的主持人在齐声给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拜年,祝大家新的一年吉祥如意,家庭和美,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