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供妾差遣,妾便代她,求君上仁慈,放她去做燕国的庶民,布衣荆钗,总是能好好活下去。”
话音刚落,卫公主突然跟发了癫般,冲上来扭打姜朝露。
“谁要做你们燕人!哪怕奴颜婢膝,甚至受辱至死,我也是卫国的女儿!收起你的仁慈喂狗去!”
木兰院众人忙上来擒住卫公主,后者还血红着眼,朝姜朝露啐了一口。
“不是人人都要走那通天大道的,有的人,哪怕尽头是悬崖,也会一条路走到底……呜呜!”
话音折断,卫公主的头被侍卫踩在泥里,鼻子嘴里都是淤垢。
变故从突发到激烈,姬照只是静静瞧着,啜着茶,任侍卫收场。
唯有目光流过对峙的二女时,有捉摸不透的暗影,染黑他的眸。
好像是观戏,也好像是,观己。
姬照不发话,侍卫就没真对卫公主下手,只是按住她,塞她的嘴。
卫公主挣扎着,用一张认不出人样的脸,朝姜朝露傲然而笑。
“你是他的妃眷?呵,可怜,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么……为了自己要的东西,十三岁那年,他走进了我的寝宫,我是他第一个女人……七年,整整七年,他使劲浑身解数,在我身上,身下……什么景吾君,他和那些逗人乐儿的男伶有何区别……”
鲜血绽放的瞬间,温热的液体,溅到姜朝露脸上。
木兰院鸦雀无声。
只有那个女子的身子,在污浊的泥里冷却,脸上傲然的笑,还生动。
姬照将剑扔到地上,手微微发抖,他踩过那具身子,来到姜朝露身边。
“别听。”
他伸出血迹斑斑的手,捂住姜朝露耳朵,轻语。
那一刻男子眸底的温柔,尸骨俱凉。
寒食,春和景明。
人都说是踏青的好时节,姜朝露却院门紧锁。
她受了场惊,养了十来天,还是觉得空气里有股甜腥味。
“大力,你们再把地砖清洗一遍。”姜朝露厌厌的倚在廊下。
“夫人,这地砖都刷白了,还不干净?”大力他们哭笑不得。
话虽这么说,但五人也没闲着,里里外外不停的,做了连日大洒扫。
燕宫传蜡烛,日暮里柳如烟。
芈姬将冷冰冰的蒸饼往地上一扔,怒喝:“说是阖宫禁热食,你们就真禁啊!不会动脑子么?去给我煮碗肉粥,别让旁人看见!”
宫女惶应,正要去,被从外进来的男子拦住。
“寒食节禁热食,连父王都只是冷炊,你胆子不小。”
姬照半开玩笑半正经,踏着橘黄的烛影走近,身上已换了寝衣。
“君上。”芈蓁蓁大喜,盈盈下拜,宫女也有眼力劲的退下,殿里就剩了二人。
“我饿了嘛,冷饭冷菜哪吃得饱,我现在不吃点,待会儿怎么有力气,伺候君上?”芈蓁蓁靠向姬照,带了暧昧。
姬照笑:“既是为了我,那这顿夜宵,该我亲自下厨?”
“蓁蓁不敢僭越。”芈蓁蓁请罪,却眉梢眼角藏不住的期待。
姬照扯扯嘴角,也就亲自下厨,鼓捣了半个时辰,端来碟热腾腾的糕点。
是新出炉的枣糕。
芈蓁蓁瞧一眼,面露尴尬,试着夹了块往嘴里塞,半天没咽下去。
姬照看着她吃,顺口些唠嗑,说他以一人之计,引动燕卫之战,大仇得报,又说他向卫王要了卫公主,亲手送她上路。
看似是温馨祥和,灯下闲话的场景。
芈蓁蓁却听不进去。
她不喜吃枣,装,也很难装,实在咽不下。
“君上,我今晚就想吃肉粥嘛。”芈蓁蓁吐出枣糕,撒娇。
姬照的脸迅速扭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