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芷平时并不喜欢看书,不过青阳房间也只有那一面墙的书可以供她消遣消遣了,于是她从左上方看到右下方,看见有趣的书名就抽出来翻几页。 书架的最下一层不是书,而是堆得十分整齐的一摞又一摞写满字的宣纸。 如芷抽出来看了几页,发现这几页写的都是一样的内容,大概是青阳犯错罚抄了什么经书,她不禁一笑,没想到青阳还会有犯错的时候。 没将那塌纸翻完,屋外便传来了脚步声,青阳与崇云先后走近。如芷忙将手中物品归位,站起身来走出屋。 青阳正走到门口,迎面看见她,负手一笑。 如芷拢了拢头发,问道:“你们谈完啦?” “恩。”青阳侧身让她,“我们可以回去了。” 随后他向崇云告别,崇云知晓小丫头在这里待得不舒坦,便也不挽留。 回到紫清宫,如芷才总算喘了一口气,而五殿下竟也十分听话地在“看门”,一眼看见青阳回来,文和屁颠颠地凑过去道:“看你心情不错的样子,怎么样,一会儿喝点儿小酒庆祝一下?” 如芷狐疑地看向板着脸的青阳,没看出来他究竟哪里有心情好的样子。 喝酒助兴什么的,实在不像青阳这种老年人的做派,如芷原本料想青阳必定会拒绝,没想到他只是顿了顿脚步,点了头答应道:“可以喝一点,我去做几个小菜。” 文和显然也没想到他会答应,惊了惊才回过神来,兴奋地跳起来就要往门外冲:“那我去找暨阳要几坛陈的!” 如芷望了望文和君远去的背影,跟着青阳进了厨房,好奇道:“你都跟那个天尊聊了什么啊?这么高兴吗?” “恩。”青阳一边忙碌一边答,“找到了治你病的法子,算不算好事?” “真的吗?”如芷眼睛一亮,“是什么法子?” 青阳手上一顿,“不过现在只是八字画了一撇,要治好你的病,还得找到一种神兽。” “什么神兽?” 青阳看向她,“玲珑兽,你听说过么?” 如芷摆摆手,“说名字不行,你得让我看看它长什么样。” 青阳原本对她不抱什么希望,忽然想起她那个装了奇珍异宝的箱子,觉得她说不定还真见过,便掏出先前临摹的神兽图,展开给如芷看。 玲珑兽虽名为玲珑,看模样却像是个大体型的家伙,脑袋像狐狸,身子却像犬类,身后拖着一根十分庞大的尾巴。 “长得还挺可爱,毛茸茸的……” 如芷不由自主地握了握手,啧了一声,“看起来很好捏。” 青阳:“……所以你究竟见过没有?” “有点儿眼熟。”如芷叠起图纸还给他,“让我想会儿吧,应该是见过的。” 见她这么一副不靠谱的模样,青阳打算不将她的话往心里去,未想她忽然又道:“我肯定只是在哪儿瞥过一眼,没有机会上手摸,不然它现在肯定就是我的了。” 青阳:“……” 何必跟一个活了一万年都不到的小丫头计较呢? 文和不久折返,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才从暨阳那铁公鸡那儿要来五坛陈年桂花酿。 如芷年龄虽小,但作为凤凰族有天生优势,酒量不可小觑,于是文和给自己和她各分两坛,剩下一坛留给帝君润润喉咙。 青阳端着小菜到院子里,看见施施然坐着的两位大佬,与已经分好的酒坛,面上并无半分不悦——对于自己的酒量,帝君还是有十分充分的认知的。 小菜是凉拌花生米与糯米糖藕,看起来颇有食欲,如芷就着桂花酒的余甘吃了一片糖藕,心情好得跺脚。 青阳看着她,笑了一声,仰起坛子抿了一小口酒。 只有文和君一边捡着花生米,一边挑剔道:“怎么都是素的,下酒没有肉吗?” 青阳淡淡瞥向他:“你想吃什么肉?” 如芷闻言立刻放下酒坛子,对文和呲牙咧嘴道:“要不要我去莲池给您捉两条鲤鱼来呀?” 文和生生地将脱口而出的“鸡”字咽了回去——这件事情告诉他,同桌而食的神族种类一定不能超过两种! 很快,如芷已经解决了一坛酒,虽还未醉,但已有些微醺,而只喝了小半坛的青阳帝君看起来已经快要坐不稳了。 如芷一边撑着头好笑地看向帝君,一边对文和乐颠颠道:“暨阳老头儿别的不说,酒还是酿得不错,你看帝君,快把自己埋进土里了。” 陈酿的后劲确实足一些,文和借着酒劲,胆子也大了些,同如芷道:“你现在问他问题,保准问什么答什么,乖得跟暨阳真君那只小兽似的。” “嘿嘿,对。”如芷扭头,伸手拈了一缕帝君垂下的长发,轻轻扯了扯,问道,“帝君,我今天在你屋里看见你小时候被罚抄了好多经书,你说你现在这么老实,小时候还挺皮啊,来说说,以前为什么被罚抄了,让我们乐乐。” 青阳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迷迷糊糊地听懂她的问题,半阖了眼睛,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答:“不是罚抄……找不到瑶华……就、就抄书……” “他说的什么玩意儿?”如芷莫名其妙地看向文和,“瑶华是谁?为什么要抄书?” 听见“瑶华”二字,文和的脑子顿时就清醒了一半,坐直了身子,半晌才试探道:“你没听说过瑶华吗?” “没。”如芷摇摇头,“她是谁,很出名吗?” 文和有些出乎意料:“你作为凤凰族的一份子,竟然没有听说过瑶华吗?” “啊?”如芷惊道,“难道是我们凤凰族的什么祖先?” “也不是祖先……”文和深知不该是由自己来解释那段过往,便囫囵道,“就是一位对凤凰族有恩的神仙。” “哦……”如芷看向青阳,忽然想起他房中挂着的那副画,于是没有深究,连他为什么抄书也不想问了。 她站起身来,弯腰抱起另一坛还未拆封的酒,“今天就喝到这儿吧,我们改天再喝,帝君快撑不下去了,就辛苦您给抬进去了。” 文和也跟着站起身,看了看青阳,觉得这位醉酒以后可能有些棘手,便叫住如芷:“我不行,你得给我搭把手。” 如芷回过身,指着自己的鼻子,理所当然道:“我一个黄花小姑娘,不得避避嫌嘛?” 文和:“……”苍天可鉴,难道在场不是他年龄最小吗? 如芷耸耸肩就要进屋,突然脑子里灵光一现地想起什么,猛地折回身抓住文和衣袖,“你先前说了什么来着?暨阳真君家的小兽?你是说那只金毛松鼠吱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