蒜鼻头被惊了一下,然后瞧了麻子一眼,两人对视几秒,便齐刷刷地转身逃跑了。那速度快地惊人,但也滑稽得很。
在他们都离开之后,叶宵脸上的笑瞬间凝固了,像是被一层浆糊住了般紧绷着。他周围气压很低,踱步至潘岳身边。静默一会儿,叶宵低沉道:“我不想被你影响我下午上课的心情,所以你打算一直这样装下去吗?”
潘岳没有回应,似是真的晕了过去。
“好吧。”
叶宵轻飘飘一句话迸出,装晕的潘岳心里紧张万分。他知道今天的叶宵不对劲,就算是他们四个人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不管叶宵之前是扮猪吃老虎,还是突然开窍,潘岳今天都不打算和他正面对上了。
趋利避害之下,潘岳很明白自己现在得避开叶宵了。
但是潘岳不知道的是——游戏已经开始了,什么时候结束就不再是他的权利了。
就像曾经叶宵跪在他们脚下痛哭流涕地求他们放过他的时候,潘岳也没有叫停。所以如今,叶宵怎么可能放过他呢?
“啊、啊!啊啊啊!”
突然,潘岳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上浮起,他惊恐万分,双眼瞪得像铜陵,嘴巴不停地喊叫着。潘岳四肢疯狂地开始挣扎,他想要落地,他想要逃开。周遭的一切都像是被隔绝在他和叶宵之外,他全身血液倒流,冰冷不已。
“不,不,不——鬼,鬼啊!!!你是鬼——你是鬼——不不不、叶宵,放了我,放了我——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潘岳吓得面色惨白,嚎啕大哭起来,鼻涕眼泪乱成一团。
“王八蛋——放开我——放开——”
无形的手掐住了潘岳的脖子,窒息的痛苦让潘岳的求饶变得断断续续。
“求、求、求你——放了我——我给你道歉——我、我——”
曾经英气俊秀的脸在此刻变得异常丑陋,潘岳拼命地用双手去拉扯自己脖子上「无形的桎梏」,就像是滑稽得表演。只是作为观众的叶宵面无表情,毫不动容。
潘岳整张脸已经涨得通红,他喘不上气了。厚重的喘息声开始变得急促,他的挣扎也在慢慢地无力。叶宵睥睨的姿态让他心生畏惧和恐怖,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游戏已经开始了。
怎么可能就这样结束呢?
但是他不想死,他可以道歉,他可以求饶,他甚至可以用他的一切来交换。
只要让他活下去。
潘岳无声地祈求着。
“叶、叶宵?你在这干什么?”
突然,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他站在草丛之外,叉着腰,气势汹汹地质问叶宵,“午休时间都快过去了,你还在这做什么?快回去准备上课!”
训导主任啊~叶宵记得的。
他沉默地点头,然后抬脚离开了老旧的职工宿舍区。
而他身后,严肃尽责的训导主任至始至终都没有看见向他求救的潘岳。
*
潘岳失踪了。
下午刚上完第一节课,严宥芳就来调查潘岳的踪迹了。
蒜头鼻和麻子一个字都不敢多说,倒是隔壁班的瘦竹竿徐志强说出了叶宵,“严老师,吃午饭的时候我见着叶宵和潘岳一起去了职工宿舍区,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而此时的叶宵正因为‘虚妄仙尊’没有来上课气闷不已,见着严宥芳也是一副视若无睹的模样。严宥芳问什么,叶宵都是埋着头睡觉的德行。
“叶宵,李冬冬同学的事情我还没有找你,现在潘岳同学的事情又和你有关?怎么哪哪都有你?一天到晚,只知道添麻烦,正事一样不行,考试一团糟,你说你像话吗?”
也不管是在教室里了,严宥芳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提起叶宵的后领子想把他给扯起来。可使了半天劲儿,也没拉起来。严宥芳气的眼睛直冒火,抓起叶宵旁边同学的笔袋就要往叶宵头上砸去。
“老班——”有同学惊呼。
严宥芳这架势实在有些骇人,这对学生动手可是不行啊!
唰地一下,叶宵在笔袋落下之前站了起来。哐当一声,严宥芳的手狠狠地砸在了座椅背上。严宥芳痛叫一声,其他同学纷纷见状跑了过来。
“老班,怎么了?疼不疼啊?去医务室吧?”
严宥芳的手被砸得红了一大片,可见她方才用了多大的力去砸叶宵。
“叶宵,你太过分了!居然对老班动手!”数学课代表第一个站出来。
“就是,叶宵,老班对你多好啊,天天督促你好好学习,你倒好,不识好人心!只知道装睡觉,你就是个怂蛋!”学习委员附和道。
“你上午对李冬冬动手我们大家都看见了,现在还对老班出手。不行,我们不能就这样算了。老班,我们去找年级主任,让主任做主,开除叶宵——”
其他同学你一言我一语。
“对,对对,开除叶宵!”
“把这耗子屎踢出我们高二三班!”
叶宵转过头看了一圈‘义愤填膺’的同学,懒散散地打了个哈欠,然后,自顾自地推开了人群,往教室门走去。
“叶宵,你别想逃,犯了错就想跑,没那么简单!”数学课代表又一次跳到了叶宵的面前,张开双手挡住了他,“班长,你去叫年级主任过来。”
班长一听,先看向严宥芳,见着班主任没有出声,便抬脚跑出了教室。
叶宵低着头看着面前一米六不到的、像个瘦皮猴一样的数学课代表,想起了以前自己经常被这瘦皮猴冷嘲热讽,逮着机会就说他‘脑子全是猪粪’‘只长身体不长脑子’‘智力低下’等,而自己居然连还嘴都不会,真是傻得让人唾弃啊。
猛地。
叶宵伸出手,直接拎起了数学课代表,然后迈着大步子来到了教室后边的水槽处。
教室后面的水槽是用来放置班上打扫卫生用的抹布拖把的,并没有水龙头,只有一个架子在那。伴随着同学们的惊呼声,叶宵丝毫不费劲地将一直嚷嚷不停地数学课代表给挂在了架子上,然后再把教室里的拖把塞到他的嘴里或是抵住他。旁边寻了个绳索,叶宵把数学课代表和丑拖把绑在了架子上。
完了之后,这才摆摆手,转过身看向同班同学。
“他实在是太吵了。”叶宵指着后面羞愤地哭了起来的数学课代表,“让他安静会儿。”
“叶宵——”
严宥芳气得跳脚,大步过去就想把自己的课代表给救下来,但是叶宵挡在了她的面前。
“叶宵,你这是干什么?你挡住我干什么?你这是在当着我的面欺负同学,你还把老师放在眼里吗?这里是学校,不是你可以任意妄为的地方!你走开,走开!”愤怒地呵斥中,严宥芳试图推开叶宵。
叶宵站在那,一动不动,脸上的冷,像是能冻结整个教室一样。
“老师为什么这么生气呢?”叶宵的双眸充满了鄙夷,他直直地看向严宥芳,“视而不见,老师不一直都这样吗?对于学生的求救,只是站在一边,将错都推给受害者,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说着,叶宵往前跨出一步,抵在严宥芳面前,“还是继续保持下去吧,老师。行凶者继续得到维护,至于受害者——”
眼神飘向已经吓愣的数学课代表,叶宵嗤笑一声。
“哪里有受害者呢?!”
叶宵扫了一眼在场的同学,然后捂着眼睛,龇牙咧嘴地大笑起来,“看不见,看不见,谁都看不见!哈哈哈哈……”
伴着笑声,叶宵离开了教室。
良久之后,待年级主任到达高二三班询问叶宵的时候,严宥芳愣愣地回了他一句,“他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