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为什么?”
陆婳低着头,像极了从前,他每次离去时,她也是这般,低着头,试图隐藏情绪。
穆焰轻轻叹息:“因为你呀,小傻瓜……”
一声漫出,陆婳惊愕抬眸。
正值午时,阳光从大开的窗户涌进来,煌煌耀人。
眼前的男人,容颜似玉,眸光夺人,难辩神色,只见那唇角噙着的笑,是贯有的漫不经心。
“为师愿意为你所做之事,远比你想的还要多……”
多很多,多到几番改变计划,多到好几次险些满盘皆输。
就像辛辛苦苦做出的满桌菜肴,被不谙世事的她打翻,他除了无奈一叹,还能如何?
情不知所起,亦不知所终,世事都在他的掌控之内,唯有她,一次又一次令他乱了阵脚,失了心智……
他苦笑:“还要我解释更多吗?”
陆婳张口无言。
怎会?他待她竟如此情深……不,应该说是原主。事实上,若不是她魂穿而来,原主算是得偿所愿。
毕竟,那墙上一道道的记印,笔笔都将少女心思刻了进去。
不不不,这些都不是重点。
陆婳命令自己保持冷静与清醒,肃眉道:“所以,冯仑真是你的人?”
穆焰愣了一下,气笑了。
这女人……这无情的女人……他将心掏给她看,她却还是揪住这件事不放。
不说话,那就是承认了。
“冯仑五年前进的宫,也就是说,这些事,起码在五年前,你就已开始谋划。那时,我还懵懂无知,一心想着要去看外面的世界,你再神通广大,也不会猜到我将来会嫁给封齐铮……”
陆婳闭了闭眼,心里突然像是破了一处,漏进冷风,吹得心尖生疼。
“又或许,你远比神通广大还要神通广大。如果,我父亲,陆大将军之死,也在你的谋划之中,那你能猜到我将来要走的路,也不足为奇。”
她眸光尖锐,清冷,像立在冰天雪地里的松针,“你究竟是谁?所谋何事?”
或许是她太武断,天宸皇的症状是双重人格没错,但症结也许不仅仅是心理创伤所引起的应激反应。
古人言,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能下这么大一盘棋的人,控制一个本就心怀鬼胎的皇帝,何难之有?
再往前推,恐怕所谓的师徒情义,也不过是一步棋而已。
可笑,可悲,可叹……
陆婳仓皇般后退,眼前的那张脸,仍是风华绝代,那眸中仍是流光浮动,可她只觉陌生。
“穆公子,不解释一句吗?”她莫名想哭,却愣是挤不出一滴眼泪来,“还是觉得我等愚笨,解释了也听不懂?”
“婳儿……”
男子眸中,流光结了寒霜,也染了苦色。
他又一次被她逼乱了阵脚,猝不及防,束手无策,心里涌上一脚踩空的悸动。
“你总该相信,无论我所谋之事为何,都不会伤害到你!”
陆婳语声寒凛:“我身边的人,父亲,母亲,都是你用之弃之的棋子。如今,亲王府上下,哪一个能逃得脱?穆焰,这叫不会伤害我?我在你眼里,就是块任你雕刻的木头吗?”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究竟是谁,究竟想干什么?!”
恍惚间,穆焰似乎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他的,亦有她的。
他伤了她,让她痛了,但他心里莫名愉悦。
自走错一步棋,将她送进封亲王府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仍他怎样刷存在感,都不为所动。
让她痛一痛,起码还能多一道关于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