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精瘦的男人又做了个请的手势,他看秋小蝉的目光十分冷漠,但转到沈离身上,就变得十分温和,整张脸都带足了奴颜婢膝,连腰身都低下去了。
秋小蝉当年挨过两次打,第一次已经知道是那个红衫女子所为,那应该是沈彦口中和离的正房,第二次那顿打秋小蝉一直不知道是何人所为,她很想知道是何许人。
四个侍卫看上去训练有素,前后一挡,秋小蝉知道她是断断跑不掉的,而且有些事自己最终肯定是要面对的,便带着沈离上了精瘦男人身边停着的软轿。
沈离皱着眉不满地问:“亲爹,这是去哪里?”
要是放在没遇上这帮人之前,沈离这么一本正经的称呼一定能盟翻秋小蝉,但这会儿,秋小蝉笑不出来,如果对方要的是沈离,以她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留得住。
秋小蝉摸着沈离的小脑袋。
沈离见秋小蝉没回他的话,便掀开轿帘探出头,看见轿子已经被人抬起来了,他好奇地看着。
轿夫的步子很快,但从沈离掀开的帘子看出去,秋小蝉见是没沿着北街主道平行的巷道走着。
沈离看了一会儿,不耐烦了,放下轿帘偎到秋小蝉怀里玩自己的九连环。
大约半个时辰,轿子突然停了下来,那精瘦男子惊问:“何人拦路?”
然后秋小蝉听见一个冷冷的男声道:“德福公公,爷吩咐了,哪儿接来的人,把人送回哪儿去。”
“这,”那叫德福的内侍结巴起来,“可是主子吩咐…”
“爷去见主子,自会解释。”
德福一听立刻松了口气,应该是跪下在行礼,腻在秋小蝉怀里的沈离听见这声音,咦了一声道:“是夜叔叔。”
沈离立刻掀起轿帘,一看在轿子侧面停了一辆华贵的大马车,立刻欢欣鼓舞地叫了起来:“是爹,亲爹,亲爹,是爹,是真的爹!”
沈离一欢喜,轿帘自然被他全掀了起来,那叫德福的精瘦男人是个极有眼色的,从地上爬起来立刻用替沈离掀着帘子,秋小蝉顺着掀起的帘子看出去,旁边停着一辆华贵的马车,一只男人的手正轻撩起马车帘子的一角,那只手可不是那些贵公子般软弱无力。
秋小蝉知道握她的时候温和无害,打老虎的时候,那力气可是惊人的,这只手以前是没有任何饰物的,现在那大拇指上戴着一枚扳指,不经意露出来的衣袖在窗边轻垂下来,是极贵重的天青云纱,衣袖上繁复的花纹都是用最上等的丝线勾织的,然后秋小蝉看见了三年没见过的那张脸。
当年那端方雅量、卓尔不凡,是秋小蝉给他脸上贴金的,但眼下玉冠锦服的沈彦是真的端方雅量、卓尔不凡,丰俊神朗更甚从前,三年没在他脸上留下任何岁月的痕迹,那股凌驾万人之上的气势,更是曾经做更夫的他,从来没有流露出来过的,这会儿看着秋小蝉的双眼带着她熟悉的笑意,有几分慵懒,还有几分自己一直没看透的某些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