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色,万家灯火俱灭。
在长安城的一处府邸之中,仍然亮着一盏孤灯。
孤灯在沉沉的夜色之中画出了一小圈暖黄,将屋子的小半部分笼罩在其中。
“太医说了,你只是偶感风寒,多休息些时日就好了。”
坐在床边的女子一脸疲色,但仍挤出了些笑容。
“好……”
躺在床榻之上的男子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他的胸口大幅度起伏,呼吸有些急促,似乎是有些呼吸不过来。
望着他的模样,女子眼底闪过一丝悲伤。
早知今日,自己断然不会答应皇帝的条件,回到京中的。
不就是一个驸马的名分吗?不就是生活窘迫了些吗?
只要他人还在身边,好好的同自己说话,对自己笑,这些都不算什么。
可眼下,怎么后悔也没用了。
轻轻地握住男子筋节分明的手,女子将其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
“陛下知道驸马病了,命某给驸马送些补药来。”
面色白净无须,声音有些尖细的宦官笑意盈盈。
“儿叩谢圣人洪恩。”
向着宫城的方向行了一礼,陈灵悦恭恭敬敬地接过了那个紫漆木盒。
吩咐府里的下人去煎药之后,她又转身向着宦官施了一礼。
“有劳公公送药了。”
衣袖下遮掩的,是一锭沉甸甸的金元宝。
宦官心领神会地接了过去,脸上的笑意更深。
“殿下客气了。”
目送着宦官离开之后,陈灵悦才回到了府中。
大堂之中堆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礼盒。
这些都是京中的官员权贵们得知驸马染病之后送过来的礼物。
毕竟,眼下在这长安城中,最有希望登上储位的就是她与陈灵愠。
且陈灵愠多次透露出无心争储的意思,对于陈灵悦来说,便更加有利了。
但说实话,陈灵悦眼下对储位也毫无心思。
当初她能够放弃身份权力与秦朗私逃出京,现在就更不会在乎皇太女之位。
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秦朗的病上。
前一段时间,秦朗突然染上了不知名的怪病。
之前虽说他的身体也很虚弱,总是感染风寒。
可却没有哪一次像这次一样严重。
望着他一日日衰弱下去,最后连床都下不了了,陈灵悦心里就一阵阵地绞痛。
“殿下,这是刘丞相送来的花,说是异域的新品种。”
一个下人端着一盆花从外面走了进来。
陈灵悦望着那黄色和粉色的玫瑰,心里不由啧啧称奇。
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颜色的玫瑰。
卧房之中虽说光线充足,但以秦朗爱花的性子,确实少了些点缀。
“把这花送到驸马房中去吧。”
她摆了摆手。
“是。”
待到煎好了药,陈灵悦亲手将药碗端到了房中。
尽管身上一丝力气都没有,秦朗还是强撑着支起了半个身子,冲着她微笑。
“今儿感觉如何?”
掩饰住眼底的心疼和悲伤,陈灵悦笑道。
“亏得悦儿照顾,已经好多了。”
秦朗浅浅一笑。
“等再过些时日,待我身体大好了,我们再去牡丹园中瞧瞧好不好?”
“当然好,只要你身体好了,想去哪里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