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侯南北的语气表示出她没那么信。

林诺伸出手，勾着手指示意：“那算了，这一包棉花糖我自己烤着吃，你把其余的卖给别人，也能赚不小的一笔。”

侯南北有些犹豫，她和林诺这时候正蹲在篝火旁，她看着铁签上圆柱状的白色棉花糖，下定决心道：“我可以试试，如果好吃，我就全烤了，卖三倍的钱，不好吃，他们也没见过，我就卖二倍的钱。”

林诺被她这不小的野心笑到了，她鼓吹了句：“很有商业头脑，不过……小心你妈揍你。”

“不会的，我妈今天不来，她在给北嗣哥哥准备什么特产，而且罗庄今天不在，没他捣乱，我的钱肯定能赚到。”

林诺突然很喜欢她，她带着帽子和口罩蹲在篝火旁帮着侯南北一起烤第一批棉花糖。

烤棉花糖很好吃，侯南北乐疯了，在人群外围一边笑一边收钱。

林诺退居幕后，和周北嗣坐在了一起。

“冷吗？”

林诺摇了摇头，她趴在膝前，半眯着眼睛看着身边的周北嗣。

周北嗣第一次和喜欢的人围着篝火坐着，火光把一半身子烤的暖洋洋的，他抬手摸了摸林诺垂在膝前的手，林诺的手有些凉，他正准备收回手脱外套，林诺却攥着他的指尖笑了。

“周北嗣，有时候冷了不一定要穿衣服。”林诺晃了晃周北嗣的手，软声撒娇，“你过来抱抱我。”

周北嗣起身向林诺走近了一步，他靠着林诺坐下，把林诺圈进了怀里。

“冷了告诉我。”

林诺靠着周北嗣的肩，点了点头。

木柴燃烧的声音响在耳侧，村民谈话的语调高低交错，稚童的喊叫和欢声笑语把屹立不倒的罗北树都逗笑了。

火红色的火焰在眼前燃烧，又像是在人心底燃烧了其他什么东西。

这一年的不顺利在今晚的篝火里化为灰烬，林诺心中的那个角落似乎也开始了它早该发生的震动。

“林诺。”

林诺看着不远处被母亲训斥的侯南北，她弯了弯眉眼，带了些幸灾乐祸。

周北嗣也看见了被训斥的侯南北，他有些不忍，窝在他怀里的林诺自然能感觉到他有什么想法。

周北嗣竟然还想把她丢下？

“你别动，”林诺攥着周北嗣的手，她十分不满的低头咬了一口，气鼓鼓道，“不许动。”

“不许去。”林诺更加恼怒的说了一句，她抬眼看着不远处嚎啕大哭的侯南北，内心嘀咕了句“活该，谁让你卖那么贵。”

“你在想什么？”周北嗣皱着眉看着不远处撒了一地的棉花糖，他轻按着林诺的手，不知是在向谁解释，“南北是好意，她母亲上课的盘被学生弄坏了，她想自己买一个送给她母亲。”

过了半晌，林诺看着篝火最亮的部分，“哦”了一声。

周北嗣也没再说话，像是一心扑到了捂暖林诺双手的大业上。

“周北嗣。”

周北嗣：“嗯。”

“你特别讨厌，你知道吗？”

“……知道，不说也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周北嗣皱了皱眉，问了句，“要回去吗？你一直在发抖。”

“不回去，”林诺闭上眼睛，“你很暖和。”

周北嗣只是把她抱得更紧，紧到林诺叹了口气，笑着说道：“小时候每年腊月二十八的晚上，我会经常来罗北村。”

“就像那个小丫头一样，二次贩卖，瓜子、糖果、巧克力，大人喜欢抽的烟我也偷偷卖过，只不过我聪明些，多个五毛一块，就没人告诉我妈。”林诺的声线本就有些清冷，在暗沉有光的夜晚意外的合适，“不过我也有点背的时候，高年级的男孩子喜欢找我的茬，那天如果赚的多了，他们就会去喊曹老师。”

“我一个女孩子被提溜着耳朵回家，太难为情了。上学的时候我就带着人去欺负那些男孩子，有一次在小学前的空池塘里挖了很多小坑，让他把每一个坑都尿满，最后实在尿不出来，哭着对我说以后再也不敢了。”

周北嗣对这件事还有印象：“不是你哭吗？”

“……曹老师说的？”林诺嗤笑一声，把实情说了出来，“我那时候哭是因为我喜欢的男孩子他凶我，说我这样太坏了。”

“喜欢的男孩子？”周北嗣揉着的动作微微一顿。

林诺不满地动了动手，让他继续揉：“也不算喜欢，他是经常帮我卖东西的几个人之一，我怕他搅乱军心就哭了。”

“我小时候是真的太皮，曹老师管不住我，我经常闹事，但小时候也是真的怕她。”

“但我也不是无理取闹。欺负那个男孩，就是因为他，我被曹老师揪到小学操场，硬逼着我表演节目，我当时什么都不会，卖的烟还掉了一地，可太丢人了！”

林诺停在这停了很久，她才继续往下说：“她那个时候身体不好，我想给她买些补品，加上卖烟的钱刚好够，谁知道被他一搅和，全部充公了。”

“不过现在想想，就算那时我买了补品也没用了，她那时候需要的不是补品而是手术费。”

林诺抖得更厉害，她的声音也微微发颤：“癌症和生命都会跟人开玩笑。”

“很多人都说梁国栋疯了，其实那个时候疯的不只是梁国栋，还有我。”

“我们家太穷了，付不起她的医药费，但我们都想救她，梁国栋是想生儿子，我是想让她活着，”林诺哽咽着继续说道，“我说要辍学的时候，她吐着血打了我一巴掌，我哭着求她，跟她保证我再也不敢了，她才愿意继续吃药。”

“辍学的念头断了之后，梁国栋不知道从哪里拿回来一笔钱，我当时高兴疯了，只知道终于能把她救回来了。”

“可是钱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林诺像是冷静了下来，只是攥紧了周北嗣的手，止住了喷涌而出的愤怒和隐约的绝望，“初三那年，她怀了孕，梁国栋偷偷带她做检查，是个男孩……我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但是没有。”

“她怀孕的那一刻，全校开始流传着我要嫁给一个四十岁的老男人。”

咬牙切齿唱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