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艳杀
元冷竹靠在他的怀中,绷紧了身子不说话,心跳得厉害。而与他这般接近,她也将他的心跳声,听得一清二楚。
元冷竹心中无奈,不想加演,也得加演。这场戏演不完,没法谢幕收场。
她一脸惊慌地抬头看着穆明泓,怯生生地道:“王爷,请松开我。”
她很想现在就把元碧萧的小院方位告诉他,让他快点找到他的心上人,早日放过她这个替身。
穆明泓凝视着她,手臂一时松又一时紧,显然拿不定主意。
元冷竹只得垂头做出要哭的模样。终于穆明泓放开了她。
她急忙轻声道:“我的确是元太傅之女。今夜心乱,只想一人独望月。马上就上岸回去了。王爷……您方才说的话,我皆不懂。您……似乎喝多了……请清醒一些,改日再见面好么?”
穆明泓凝视着她,不,阿竹不会这么温柔地待他。她也没有这么好的脾气。
穆明泓将酒瓶一扔,站了起来。
元冷竹望着他的背影,只觉此时的他,看起来颇为萧索。穆明泓沉着嗓子道:“我会弄清楚的。”
他已经喝得有点站不稳了,却长啸一声,足尖一点,踏波而去。
元冷竹终于松了口气,见他离开,她忙与那船夫合力,立刻将船划到岸边。
船夫收了她的船资,再抬头之时,却见明月千里,此刻江上船上岸上,皆空无一人。
元冷竹不见了。
船夫笑笑,怪了,今夜之事,怕不是个梦吧。
却觉船头一沉,两个黑衣人已经站在他的面前,低沉地追问道:“方才那位姑娘呢?”
船夫看着他们手中的刀,不由十分害怕。他很想说,她消失不见了。她也许是这河上的水精妖怪,她那般美,哪里像个人。可是他不敢说出来。
却听前方有人高喊道:“巡查河道!船上的人都从船舱里出来!”
那两个黑衣人对望一眼,转身就朝岸上奔去。而那巡查河道的人,也急忙靠岸,呼喝着追了上去。
而此时憋了一口气,在水下潜游的元冷竹,却对岸上的追踪皆一无所知。
夜半时分,暮春的秦淮河水颇为冰冷,元冷竹却觉得十分舒畅。她仿佛一条活泼的游鱼一般,穿梭在清澈的水波之间。
方才小船靠岸之地,离家不远。
元冷竹顺着几条隐蔽的水道,游过清澈的溪水,游回了自家门前的石桥。
石桥旁的茅草屋灯火全无,显然父母已经睡着了。
她上岸绕到屋后,打算从破损的篱笆钻进来。没想到她挡着入口的稻草不见了,那篱笆已经被修好了。
元冷竹立时想到借住在家中的肃王府那三位暗卫。他们还真的很勤劳。
身上白裙湿漉漉的,夜风一吹,比在河水中更加冷。她向后退几步,微微提气,使出了她的云门舞步。
她跃上了竹篱笆,轻捷地翻了过来,落在了院中。
只听养父在咳嗽,养母低声询问什么,随即又归于平静,他们已然入睡了。元冷竹想着半个月之后的曲会,她一定要赚的千金,为养父治病。
待道路通畅,他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她路过草房,草房门被风吹开,里面空无一人,没想到肃王府的暗卫三人此时皆不在。
元冷竹眉头微蹙,他们求借宿之时,说这里临近河道,十分便利,原来说的是实话。她悚然一惊,算算日子,那件事也快近了。
这肃王暗卫不靠谱,明日便让父母迁到别的地方。他们不能在这荷花里继续住下去了。
不管肃王暗卫到底有何公干,曲会筹得千金之后,待父亲病好转,他们就离开金陵。无论穆明泓有何绸缪,都与她无关了。
她将身上湿漉漉的白裙换了下来,草草擦了擦,换身干衣,去厨房点火烧热水准备沐浴。这些活计她已经半辈子不曾沾手了,没想做起来依然轻车熟路。
原来幼时的记忆这般牢固,即使做了半辈子皇后,她骨子里依然是那个富春渔女,画舫琴师。
她躺在自己房中盛满热水的浴桶里,半梦半醒地想,今日这出戏,总算谢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