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光。
金月光。
旅人何时归故乡。”
她走上楼梯转角,踏过一级级阶梯,缓步向上。
“银月光。
金月光。
碧海千里没斜阳。”
她推开门,和煦的风穿过长发。
“白珊瑚开满山涯。
请将我带去海中央吧。
小小的女孩在那里安睡。
像是盛开的莲花。”
她又来到了这方孤独的平台,朝着那个一成不变的方向远眺。
“约尔告诉我,你将成为新娘。真是像做梦一样啊。在我心里你还是小孩子。”她倚着墙,看着几只飞鸟隐没在云层背后,“好想看看啊,比阿特丽丝,好想看看你现在的模样。你是不是……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常常带着笑容呢。”
她知道,自己魂牵梦绕的人就在彼方。就算被城市、森林和云霭阻挡,依然在那个地方。如果能够能够生出一对翅膀,只要朝着这个方向,就一定能够到达。
她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站在这里,她只知道自己的思念越来越深厚。
“你想去的话,就去吧。”一条披肩落在了她的肩头。
“我不想给你添麻烦。我再笨,都知道不可以。”她缩着肩膀,裹紧披肩,依然注视着远方。
“我希望你能多陪陪阿洛伊斯,而不是像傻瓜一样站在这里,和根本已经忘了你的人说话。”
她摇摇头,固执地说:“她们一定也在想念我。”
“你早就不姓诺索尔了,我和阿洛伊斯才是你的家人。”
“我不配。一直以来都是你们在照顾我,我却什么都没为你们做过。”
“你不需要做什么。我们只希望你幸福。”
她转过身,把披肩给他披上,“你容易怕冷。回去吧。”
他不说话,只是伸臂抱了她一下。有点迟疑,又很短促。
“我想,终有一天,你的悲伤能够远走。”
云朵沐浴在夕阳的颓光里,多像是被火焰映照的白玫瑰。
满天芬芳。
“奥利芙胆子很小,她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还老爱掉眼泪。”侯爵回忆起旧事,非常感慨,“她在天国,应该能多多欢笑了吧。”
布里莱尔回过头,问他道:“妈妈……小时候?”
“我与她自小相识。”
“爸爸,你还不曾说过和妈妈以前的事情。”比阿特丽丝低声道。
侯爵笑笑,“往事不提也罢。对你们而言,最重要的是未来。”
比阿特丽丝对父亲的这种态度、言语早就习以为常。温和但是隔阂,不缺少尊重,但是没有亲人之间的随意和亲密,带着隐约的防备。
她又转头看了看妹妹,期待她能说些什么、表示些什么,可妹妹神色淡漠一如往常。
她知道父亲和妹妹是思念母亲的,可是她心底里更希望他们可以和自己分享这份感情。
母亲的墓碑冷冷的,躺在下面的人想必也是一般冰冷。
她抚摸着母亲那行金色的名字,越发惆怅起来。
岁月把生命改写。
何流滔滔,冲刷心灵。
死与生日复一日地在灵魂中间开凿出深深的沟壑。
黄昏的石蒜花田化为青青的蒿草。
甜蜜的情话消散成悲伤的叹息。
夏日里香槟玫瑰的灿烂早已褪色,徒余一束白玫瑰的寂寞。
女人迎着眼前无比广阔无比瑰丽的景色,仿佛看到了一场正在上演的白日幻梦。
云朵的游移、光影的交替在耳边发出隆隆的轰鸣,像是炸响的雷暴,撼动着往昔无数日日夜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