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阴听完开怀大笑,脸上瞬时多云转晴,心情也随之舒朗,转头问:“怎么样,夙灼灵,你要不要跟我求下情?也许我还能为他们留具全尸,立冢竖碑让你有个纪念。”
朽月痛快道:“可以啊,顺便在旁边也帮本尊刨个坑,切记墓碑不要写真名,本尊声名狼藉恐怕会遗臭万年,要是有人来挖坟鞭尸就不好了。”
晚阴听罢又自闭了,两人现在同气连枝,谁死都会一起连坐啊!
同有一张死鸭子牌的硬嘴,于是大家互相伤害,晚阴放狠话威胁道:“哼!不会有人来鞭你的尸,因为我会让全世界一起给你陪葬,让你死得热热闹闹的,不会孤单!”
同是抬杠专业户谁也不服谁,朽月当即回怼:“所以你把孤老留给自己?我就问你,全世界独剩一人苟存,你这跟死了有何区别?竟还让全世界给本尊陪葬,可真是大言不惭,我谢谢你啊!”
“夙灼灵你适可而止!”晚阴道。
“晚阴你给我见好就收!”朽月道。
两人同时犯起了轴,一言不发地和对方互相干瞪眼,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幼稚地想比出个高低胜负来。
结果窝里斗的两人瞪得眼睛酸涩,不得不一齐移开视线,连冷哼也异口同声,不服输的表情更是如出一辙,活脱脱像是在照镜子。
“阴神大人,犯不着和灵帝生气,现在拥有主动权的人是您,您想做什么便做,何须经过她同意呢?”
梦枭无疑是个尽职尽责的谗佞小人,一有机会便暗搓搓地各种怂恿,跟一只嗡嗡乱叫吵得人不太舒服的黑苍蝇无甚区别。
朽月的注意力再次放到了此人身上,眸子冷光一转,好心好意地提醒:“晚阴,别什么脏东西都留在身边,好歹你也是个体面人。”
“什么意思?”晚阴还沉浸在上一轮吵架没吵赢的懊悔之中,脑筋还在打结。
“本尊的意思是,你不是想让全世界给我陪葬吗?那就从你旁边这个男人开始吧,反正你留着也没用了。”
“嗯,有道理。”晚阴毕竟和朽月同属一个人,三言两语能气死对方,也能让彼此迅速统一战线。
局势转变太快,梦枭没明白为什么刚才两人还矛盾不断,现在突然把矛头指向了自己,他万分憋屈地跟晚阴求情:
“阴神,若非是我潜入灵帝的薄弱意识让她沉睡不醒,您也无法趁机逃出禁制,怎么说我也劳苦功高不是?您可千万不能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啊!”
晚阴煞有介事地纠结了下,相当不解:“奇怪,有什么规定不让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再者说,你看我像是那种会感恩戴德的人吗?”
梦枭一时无语,明白在这个凶残的女人面前是毫无道理可讲的,要想活命只有委曲求全。
他忙跪下打脸认错,一巴掌一巴掌啪啪地扇在脸上,一边打一边哭喊:“我错了,阴神大人有大量请放过我一回,梦枭做牛做马也无怨无悔!”
这位能屈能伸的七尺男儿态度诚恳,手上的动作一直没停过,好好的方脸硬是肿成了圆脸,千层手掌印在火辣辣的面皮上若隐若现。
“行了行了,一定要这么忍辱负重吗?”晚阴嫌弃地摆摆手让他起来。
梦枭不禁大喜过望,他感激涕零地刚要站起,膝盖还没抻直,咔嚓一响,肩膀却被一只强有力的手猛地压下。
几乎是同一时间,黑焰噌地一下从周身剧烈燃起,他的瞳孔震颤,嘴里发出一声刺耳的惨叫,不过须臾整个人便被烧得遍体焦烂,魄散魂飞。
晚阴冷漠地睨视梦枭的惨怖死状,无动于衷地移开怪异的眸子,不痛不痒地解释了下:
“我平生最恨居功自傲的蠢货,你说你让人看不顺眼也就算了,关键啊,你还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留在世上太多余了些。”
朽月是很想拍手嘉奖她脑子还不算太笨,奈何身不由己,只能口头表示赞赏:“啧,做的不错嘛。本尊还是潘月时便常常做重复的噩梦,料想他便在那时入了本尊的梦境作祟。梦枭八成是公孙若下的最后一步棋,专门用来对付我的。”
晚阴不屑地瞟了她一眼,骄矜地扬起嘴角:“我早看出来了,这个祸根我之所以留着是为了等到今天把你取而代之。夙灼灵啊夙灼灵,你以为就你聪明?”
“看来你早有谋划,恭喜你离复仇大计又近了一步。”朽月转过脑袋,心不甘情不愿地祝贺道。
晚阴瞅着朽月的反应,不禁嗤笑道:“别这么言不由衷,我们可是一体的,其实你也跟我一样憎恨这个世界对吧?”
“虽然不喜,但也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要毁灭所有。”
朽月顿了顿,又特意补了一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也许是我与你最本质的区别。”
晚阴鄙夷地撇起嘴角,冷哼一声,“少装清高了,当时遭受万夫唾弃,众叛亲离的又不是你!”
朽月沉默片霎,脑海闪过一些刻骨铭心的零星画面,虽没有亲身经历过,但也无异于感同身受。
她眼底奕奕扑朔的流光涵盖不住,清透的倦眸微微眯了一下,唯恐泄露隐藏的情绪。
时过境迁又如何,时间确实会让伤口愈合,但并不会消抹一切。
她终究跟过去的自己和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