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允摸着脖子上的伤,恩姝瞥了瞥,有点心虚。
她随身拿出一块雪白的帕子,凑到他面前,岑允睨着她,并未阻拦。恩姝伸手将帕子覆盖在冒着血丝的牙印上,火光恍恍惚惚,女子容颜姣好,带了那么一点恰如其分的狡黠,“呀,公子,这是恩姝弄的吗?”她美眸瞪大,似是不敢置信。
随即又垂下睫羽,喃喃道“恩姝知错了。”
岑允一把抓住她拿着帕子的手腕,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语气蛊惑“知错?”
恩姝手腕被他攥的紧,印出了红印,她不敢动,怯怯地点点头,长长的睫毛轻颤,总觉得面前的人有点不怀好意。
然岑允并未进行下一步的动作,眼里敛了笑意,“知错就好。”他收起手,退回去,向远处走了几步,离她有一段距离。
恩姝眨眨眼:这就完了?
夜微凉,火光却燃了一夜。
靠在树干闭目的人一夜未睡。脖子上的伤被晚风吹着,一缕一缕的,像是温柔的手在上面轻轻地抚摸,那股子燥意如何都压不下去。
恩姝累极困极,迷迷糊糊就睡了。梦里感觉到,似乎有人揉了揉她的嘴,在她唇畔上不断碾磨,她嘤咛一声,那力气顿了顿,随后加重,摧残般地揉捏她的唇珠,只一下,动作就停了下来。
她掀开眼皮,想看清那人,但抵不住困意,昏昏沉沉睡了过去。这人真是讨厌,她想。
火光湮灭,又几声鸟鸣。
醒来时,天光大亮,静靠的树干上已没了那人的影子。
她很快清醒,难道他又先走了?
恩姝沮丧着脸,看着微微泛白的天,好在这不是晚上。
“该走了。”
又听人声,她飞快地转过身,看到岑允手里拿着两个青涩的果子,正对着她。心里竟有一瞬的喜悦。甜甜的,冒着泡,她定是睡昏头了。
休息了一夜,缓过了精神。恩姝笑意盈盈地走到岑允面前,水眸轻眨,指了指他手里的果子,“公子,这是给我的吗?”
岑允勾唇一笑,将果子拿起来,然后在恩姝的目光下放到了嘴里,咬了一口,汁水溅出,酸味浓烈,诱人饥腹“你想多了。”扭头一甩,大步走远了。
恩姝腹诽了一句。
饥肠辘辘地跟着他,来时还未察觉,走得时候才发现这片林子竟然这么大。腹中饥饿,走路都提不起劲。
未走出多久,不知何时眼前换了世界。树上结满了青色的果子,和岑允手中的相差无几。
恩姝两眼瞬间亮了,奈何果子结的高,她在下面费了力地跳着也够不到。耳边轻嗤一声,一扭头,看到玄色衣袍的郎君正在不远处勾唇看她,那上扬的弧度似嘲似讽。
恩姝面上一红,也不知他看了多久,自己方才又蹦又跳,气急败坏的样子着实不雅。
一块拇指般大小的石子飞来,打在果子的根上,几个果子禁不住力道,啪啪掉下来。
恩姝退后一躲,那几个果子掉的好,力道正恰,落在枯叶上也没有被摔破。
恩姝捡起来,拿帕子擦了擦放到怀里。刚想张口一咬,想了想,又放下,她知道不会有果子自己掉下来这般好事,定是那人做的。转身对着后面的郎君“公子…”
清风吹过,落叶翻起。那修长的身影已经走远了。
回到寺里,三日的花朝会还在继续。
慎常在外面守了一夜,终于见到了公子的身影,才放下心。将马牵了过去,他眼力好,还未等走近,就快速低下了头,如果他没看错,公子脖子上的红痕是…牙印。
他似是发现什么惊人的秘密一般,面如土色。
再看到从后面快步赶来的女郎,慎常面色更暗。
公子和恩姝姑娘都一夜未归,公子脖子上还有着牙印,瞧着那牙印小巧,像是女子的…
岑允沉稳地上了马,并未理会慎常又悲又喜,一变再变的脸色。
马鸣声长起,恩姝到时只见扬起的沙尘。她捂紧袖子,挡住了扑面而来的尘土。
慎常“姑娘上马车吧。”
恩姝缓了会儿,点点头。
回了安陵府。
安陵远已在府门前徘徊了许久,派去打探的人回来通禀,岑允已在赶回的路上。安陵远目视着赶来的方向,神色焦急,终于见到了来人,也不等人下马,先将手中的密信放到了岑允手里。
“昨夜有六名女子失踪,我已派人打探到了他们所去之处。沁儿的父母昨夜出关了。”
出关就是去了漠北,蛮夷的境界。
岑允匆匆一瞥信上的内容下了马。
两人一同进了书房。
安陵远坐在交椅上这才注意到岑允脖子上的痕迹,暂且撇下那摊子事,心中一阵狂喜。自己还说是掩人耳目,以他姝儿妹妹沉鱼落雁的容貌,终于把持不住了吧!他眼仁一转“言之兄,昨夜过得可好?”
岑允抬起眼看他,凉凉的,如冰凌,扎得安陵远瞬间收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