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阿狸慵懒地叫了一声。
江玉听说父亲杀了恩姝,去东阁里找了江怀山,被江怀山厉声训了一顿。
江玉反驳“恩姝如果能为我们所用,岂不是一把利器,父亲何故要杀了她。”
江怀山向他扔了一个砚台,砸中了江玉的额角,震怒道“混账,我江怀山怎就养了你这么个没甚头脑的蠢货。李恩姝当初依靠我江家,又在花楼里待了三年,你以为,你和她在一起时真的有过床第之事?”
江玉被砚台砸中,像是没有痛觉一般木然,一瞬愣住,讷讷地问“父亲何意?”
江怀山恨他不成器,可也是自己的独子,这么多年是自己没有教导好他,他叹了一口气“每入夜之后,她都会给你们服用一种致幻的药物,让你们入梦。”
“我原想着,她这些小伎俩都可以不在乎,依着她的相貌,留着完整的身子日后或许有大用。”
“可不成想,这么多年依旧是王不熟的狐狸。史含之一死,毒药再无,她很难再受控制。现在又有了岑允,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在我们身后捅上一刀,更何况,金陵还藏着那些东西,绝不可叫岑允知道。”
江玉知道了真相,如雷击一般,想到她为何每夜都要找借口与他共饮一杯,原来是如此。
他握紧拳,踉跄着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金陵梨园的命案闹得满城风雨,不知何时被坊间传了去,都说是梨园中了邪,要去驱驱鬼。
史文臻被从牢狱里放了出来,出来时听闻史含之的死讯,瞬间苍老了十岁,头发花白了半数。
案子告一段落,但知情的人都知道,事情并没有结束。
梨园重新开张,然则水平却大不如前,但毕竟梨园名声在金陵打响了这么多年,来听曲的人还是愿意给个面子,是以梨园重新开了张之后依旧热闹着。
史文臻没再跟着园子里的人到台前去,反而一直留在了宅子里。
外面下着雨,阿狸躺在软软的绒毯上打滚,“喵呜”了几声,看到窗外有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它四只爪子立起,跑了出去。
恩姝专注地看着外面的雨,眉头锁了起来,今年金陵的雨水也太过多了些,随即又很快舒展,下了这么些日子的雨,其他州的旱情总该会缓解了吧,不知道这场雨可救下多少人。
雨水透过没关的窗子打在她的脸上,恩姝抬手拍了一下额头“瞧我,自己都自身难保,哪来的闲心去关心别人。”
“对吧,小阿狸。”
她扭过头,低头看向软榻,原本在上面黄乎乎,毛茸茸的一团,此刻已不知所踪,只剩下了褶皱的被子。
恩姝关上窗子,在屋里唤了一声“阿狸。”
回应她的是一片空寂。
往常她叫的时候,小橘猫都会很快现身,蹭着她的裙摆,向她撒娇。然而这回她叫了许多次,也不见那个黄黄的小球。
岑允为何那么喜爱阿狸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一件事,岑允格外看中这只猫,也是因为她救了这只猫,岑允才答应带她回上京。这只猫若出了事,她也逃不掉。
更何况,这只小橘猫好像格外喜欢她,总黏在她身边。
恩姝找遍了整个院子,都不见黄黄的影子。
她撑着油纸伞,出了门。有两人突然出现在院里,黑衣遮面,一副训练有素得架势。
恩姝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沉声道“你们是谁?”
两人闻言躬身道“属下奉公子之命前来保护姑娘。”
恩姝奇道“岑允?”
两人听到她直呼公子大名,神色一敛“正是。”
原来这个大宅子里不只自己一个人,岑允竟然派了人保护自己。她转而又一想,这俩人也许是来保护他的猫的,毕竟这猫可比自己重要多了。
恩姝哀叹,如今人不如猫啊!
恩姝道“阿狸不见了,我现在要出门去把它找回来。”
果然,两人听闻阿狸不见了,神色一惊,立马听命出了院子。
天像开了一道口子,雨势丝毫没有歇息的意思。
恩姝深一脚浅一脚踩在地上,绣花鞋面上沾满了泥土。
她出了院子,越走越远。
阿狸却始终不见动静,不知去了哪。
轻巧的油纸伞挡不住泼天的大雨,狂风乍起,很快竹木骨架外翻,油纸伞面翻了过去。
“喵!”偌大的雨势中,恩姝听到了一声猫叫。
她转过身,看到一人头戴蓑笠,怀里抱着橘猫,走了过来。
“姑娘,这是你的猫吗?”那人抬起头,滂沱的雨势中,恩姝看清了他的脸,这人是史文臻。
恩姝伸手将翻过去的伞骨又翻回来,拢了拢被雨水冲刷的鬓角,道“正是。”
史文臻摘了斗笠,露出那张苍老的面容,猫被他抱在怀里,并没有上前给她的意思,反而反问她“恩姝姑娘在这见到我,不惊讶?”
恩姝毫不在意地笑笑“史老板承受不住丧子之痛出城散心,刚好你我在这偶遇,有什么好惊讶的!”
史文臻干笑两声“恩姝姑娘真是明事理,可今天你我二人并不是在这里偶遇。”
“我今天是来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