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院东角，江有序坐在这间屋子，靠右边的单人床上，看着隔了两张书桌的对面，也是一张床，深蓝色三件套，被子卷成一团，没有叠起来。

不用想，江有序就知道，他跟小黑皮同屋。

今晚小黑皮回来，怕是要闹。

果不其然，金乌西坠时，从外抱着个篮球回来的小黑皮看见自个屋里多了个人，当即扔了球，大步垮到江有序跟前，揪着他的衣领质问：“谁他妈准你到我屋里来的？！”

江有序举起双手，表明自己不反抗，很无害。

这一行为让小黑皮收了不少那野性的暴躁，他甩开江有序的领子，冷冷说：“这次老子不跟你计较，滚蛋。”

江有序指了指自己铺好的床，以及床底下的行李箱，陈述事实道：“文婆婆让我住这儿的。”

江浪是个脾气不大好的暴躁小伙儿，纵使敬重文婆婆，也无法忍受跟江有序住同一间屋，他很不高兴的说：“你他妈是个乖宝？让你住你就住？不怕老子锤死你？现在，立刻，马上，收了你的铺盖，去隔壁住去。”

隔壁是个大通铺，福利院所有的男孩都睡那个屋。

这小黑皮，盛气凌人的样儿，真烦。江有序几番告诉自己，这是江明亲儿子，得忍。

他压了压火气，让了步，起身说：“行，我现在就——”

搬字还没讲出来，文婆婆在窗户外头喊：“阿序，小狼是不是回来了？你们两出来帮忙提水。”

江有序顿了一下，偏头问江浪：“先搬？”

江浪不耐烦道：“搬！别跟老子住一屋，看见你就烦。”

忍你大爷。江有序在心里嗤笑。

“行！”他嘴上应着，同时起身拉开了窗户，慢吞吞的说，“文婆婆，小狼让我先搬行李到隔壁去，我等会儿再出来帮忙。”

江浪听着江有序告状，惊呆了，他猛抓江有序的肩膀，骂道：“我操.你大爷，你他妈是小学鸡吗？！”

“搬隔壁去？搬什么隔壁？”文婆婆听见了，拉下了脸，“小狼，你又欺负阿序？我给你说了这么多遍，你没记住啊？他不是你仇人！还有，这屋子原本就是文清，文白两个人住的，现在阿序来睡他妈的屋子，你怎么还赶人了？！”

教育完江浪，文婆婆又跟江有序说：“阿序，别管他，出来帮我提水。”

江有序笑着应下，离屋时，偏头看了一眼江浪。

挑衅！这他妈就是挑衅！

江浪气得朝江有序竖了中指，无声骂：“……狗操玩意儿！”

·

为了节约用水用电，福利院的水都是用蜂窝煤烧的。

每天晚上洗澡，那都是孩子们自己去厨房那儿提水，提到公共澡堂里洗。

江有序和江浪，两个人帮忙给院里的孩子们提热水。

二十三个孩子，每个小孩一桶温水，那就是二十三桶。

去提水的时候，江浪边伸展身体，边斜眼看江有序，讥笑道：“就你这瘦不拉几的样儿，能提得起水吗？”

力气非常大，打小山里长大的江有序：“……我觉得还行吧。”

“你觉得？”江浪啧了一声，显然是不信的，他指了指男生用得澡堂，“十个小子，你拎十桶水就行了，姑娘们的，我来。我警告你，是个爷们，就别靠近姑娘们的澡堂。”

“你他妈哑巴了？”江浪见江有序迟迟不答，有些不耐烦了，“听懂了就吱声，没听懂……不，你要当没听见，别怪我揍死你这个衣冠败类。”

江有序可不想被认为是个对小姑娘感兴趣的人渣，他点头说：“放心，我不会靠近那边。”

江浪哼了一声，没再多言，转身就走了。

十桶水提下来，来来回回跑，饶是江有序也出了一身汗。

等男孩子们全部回屋睡觉去了，江有序又多提了两桶水，打算冲个澡。

没想到洗到一半，江浪光着膀子进来了。

此刻，江有序赤身裸体，一桶水举起，从上至下淋下来。

澡堂内，昏黄的灯光洒在他冷白的皮肉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釉光。江有序看着瘦，实际肌肉紧实，线条极漂亮，纤腰窄臀大长腿，身体资本是一等一的出众。

直接进来的江浪见了，也不知怎么的，一句我操，然后迅速退出了澡堂。

江有序：“……”

这小黑皮，跑什么？

换上干净衣服后，江有序把脏衣服扔桶里了，拎着桶出去。

在门口看见了等着不耐烦，踢墙的小黑皮。

“你、不爱跟人一块儿洗澡？”江有序问，就刚才小黑皮的反应，他觉得还是得搞清楚这点，以便减少不必要的冲突，毕竟日后同在屋檐下。

“你他妈管我？”江浪瞪了一眼江有序，踢踏着人字拖进去了，边走边斜了江有序的后腰一眼，嘀咕，“好好的爷们，竟然有腰窝，呸！”

江有序：“……”

腰窝？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