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一霄被坠到地上,慌乱地看着他胸口那个汩汩流血的洞。陆璨轻轻搔了一下岳一霄的手心,然后就再无声息。
“陆璨?”
“陆璨,你醒醒。”
岳一霄不明白,怎么会这样?陆璨是怎么比子弹还快的?他都没反应过来,陆璨就已经挡在他跟前了。
他还以为岳海川把灯打坏了呢。
岳海川……
岳海川还在用那个黑黢黢的东西指着岳一霄。
岳一霄把陆璨轻轻放在地上,然后走到岳海川跟前。
“你怎么还不下地狱啊?”
岳海川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脸,“等你啊。”
“等我送你?也好。”
岳一霄笑了一下,猛地抓住了岳海川的手。他以为岳海川会直接开枪的,但并没有。那把枪莫名其妙地就到了岳一霄手里,沉甸甸的。
枪口被调转,抵在了岳海川的胸前。
“我教你?”岳海川覆上岳一霄的手。
岳一霄皱起眉头,不等他再说话,直接扣动了扳机。
但预料中的结果没有出现,没有声响,也没有人受伤。
因为没有子弹了。
岳海川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边笑边骂岳一霄,骂他是个天煞孤星,至亲至爱都为他而死。
岳一霄感觉很烦,这个人的声音很烦。
有什么能让他闭嘴……岳一霄四处搜寻,随后看见了那把被扔在地上的水果刀。
以前家里斩排骨,都是岳一霄去做的,他虽然瘦,但手上很有力道,很快就将它们斩成合适的小块。
于是他像斩排骨一样,将水果刀楔进那个人最脆弱的脖颈。
烦人的声音果然消失了。
岳一霄转过身去,重新把陆璨抱在怀里。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变得冰凉,嘴唇也失了颜色。
“陆璨。”他叫他。
楼下好像有警车的笛声,岳一霄又开始烦躁起来。
“陆璨你快起来,我还没有给你晚安吻呢。”
他俯下身去,吻上陆璨已经冰凉的嘴唇。血沾到上面,将陆璨的面容衬得很诡异。
“你不是不爱吃番茄酱吗?我给你擦擦。”
岳一霄擦了半天都没擦干净,然后有很多人冲进来,把他从陆璨身边拉开了。
“你们干嘛……”
一个金属的东西被戴在岳一霄手上,他挣了一下,没有挣开。
“陆璨,我已经好了,我不怕这个了。”
但陆璨不能回应他。
有几个穿白衣服的人把陆璨带走了。
……
律师一遍又一遍地询问面前的少年,他却充耳不闻,重复念叨着一句话:“陆璨死了吗?”
“岳一霄,你不把当时的情况告诉我,我就没有办法为你辩护,你很有可能会被定为故意杀人罪。”
“陆璨死了,我害死了他。”
“如果你配合,我会尽力为你争取正当防卫。”
“不用了。”岳一霄用空洞地眼睛看了律师一眼,然后起身离开。
“我不配活着。”他最后说。
王宇很头疼。陆璨当晚就被转院送去了首都抢救,后来也一直联系不上。岳一霄又不肯张嘴,那晚发生的事一直都是一个迷。
马上就要开庭了,可岳一霄现在是一心求死。
王宇只好想办法去找陆璨,先找了本地120的出诊记录,又顺着找转院记录,再到首都的医院去查,线索却断在了这里。
“那个中枪的孩子,我记得。”陆璨的主治大夫告诉王宇,“子弹离心脏很近,失血又多,我们手术做了很久,不过还是很成功的。”
王宇眼睛都亮了,“那他出院后去哪了?”
“好像是去国外疗养了。”
不管怎么说,陆璨还活着就好。王宇赶紧回去把这个消息带给岳一霄,可他竟然没有什么反应。
岳一霄没来由地烦躁,“你们能不能快一点?陆璨还等着我呢。”
律师赶紧问,“那晚你和岳海川是怎样动手的?”
但岳一霄好像不是这个意思,因为他下一句又说,“他那么敏感,我总得下去护着他,给他一个家啊。”
律师实在是没有办法,王宇也一个头两个大。他去给岳一霄申请精神科医生,但被拒绝了。开庭之前,除了律师,没有人能见到岳一霄。
王宇尽了他最大努力,却还是无能为力。
最终还是判了,但没有遂岳一霄的愿,不是死刑,是无期。
王宇打起精神来,马上准备上诉,同时,远在澳洲的陆璨终于有了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