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什么？”德太妃着急追问道：“你快说啊！”

“当天夜里，太上皇将老将军和小卫将军传召入宫，杀害了。”采薇轻声道。

霎时间，德太妃只觉五雷轰顶，整个人无力倒在床榻上。

世界仿佛在此刻崩塌，整个房顶天旋地转。

“不可能……”

“不可能……”

德太妃喃喃念着，忽然一把揪住采薇的衣襟，嘶吼道：“你在骗我，是不是？”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的声音却是细若蚊蝇，就连揪着采薇衣裳的手也支撑不住。

德太妃狼狈自床榻上滚落，脑袋磕在踏板上，传来锥心的疼。

“娘娘！”采薇着急将人扶起，泪水顺着面庞滚落，哽咽道：“奴婢没骗您，是真的，太上皇下令查封卫家，彻查与卫家有关联的所有官员，并且……”

“并且什么？”德太妃瞪大眼睛，粗喘着气，如一个破旧的风箱。

“圣旨上说，卫老将军给太上皇下了情蛊，所以太上皇才会如此钟情于您，为此不惜灭了慕容老将军九族。”采薇颤声道。

“不可能！”德太妃矢口否认，坚定道：“陛下他是爱我的，他不可能这样对我。”

“你在骗我，你这个贱婢在骗我，你被楚聿修收买了，是不是？”

伴随着骂声，德太妃表情逐渐狰狞，发了狠地推搡撕扯对方。

采薇被动承受着这一切，自床底抽出圣旨递上，满脸心疼道：“娘娘，您若是不信奴婢就看看这个，您被太上皇利用了。”

德太妃一把抢过圣旨，摊开，当视线触及圣旨上的文字，她眼中瞬间失了光彩。

这……的确是太上皇的笔迹。

太上皇当真下令诛了他们卫家三族，还将所有过错都推到了他们卫家头上。

“前日我看娘娘您一直高烧不醒，心里害怕，便偷偷溜出华阳宫，想着同老将军递求救信，哪知路上听到宫人议论，说，卫家遭难了。”采薇红唇微启，轻声道：“当时我心慌得厉害，脑子一热，走岔了道，误入浴堂，被新入宫的宫女唤去搭把手，谁曾想，浴堂里泡着的是陈绵绵。”

“我听见陈绵绵同她的贴身大丫鬟说，太上皇见不得外戚势大，所以才在一众皇子中选择了睿王作为皇上，而……”

话音就此戛然，采薇心疼地望了德太妃一眼，似不忍再继续说下去。

“你说！”德太妃攥紧了采薇的手，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受得住。”

“其实，太上皇知晓前太子想加害怀王殿下，前太子之所以能够得手，是因为，太上皇将暗中保护怀王殿下的影卫撤走了。”采薇言罢，就见德太妃面上呈现出死人才有的灰白色。

她心头涌起一阵大仇得报的畅快，为了在那张曾经张扬跋扈的脸上看到极致的绝望，她依旧强忍着，摆出一副难过模样：“陈姑娘还说，皇上知晓这件事时，不顾病体，快马加鞭追去阻拦，却是晚了一步。”

“她不明白，皇上为何要救怀王殿下，毕竟怀王殿下一直针对于他，直到卫家出事，皇上才告诉她，之所以不与怀王殿下争，甚至去救怀王殿下，乃是出于同理心。”

“他看怀王殿下，就像在看七岁前的自己，被太上皇宠爱，呵护，可这份呵护是那么脆弱，一碰就碎。归根究底，他们兄弟两在太上皇眼里，都只是一颗棋子。”

“棋……子……”德太妃吃吃笑着，两行眼泪顺着眼角滚落，竟是血一般鲜艳的红。

“棋子……”

她一遍又一遍疯魔般念着，最后喷出一口黑血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