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推到谷少康面前。
谷少康面露难色:“陈局长,您头一回找我帮忙,按说我不该驳您的面子,可我就是个放贷的,您如果找我借钱,一点问题都没有,我一分钱利息都不收。可债权市场这一块我不是很了解。不懂行就入行,这可是生意人的大忌呀。”
陈默雷把脸一沉:“刚才还说但凡能做的绝不推辞呢,这么快就反悔了?你这脸变得也太快了吧。我想,以你的身家,就算让你把2000万的债权都收购了,也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谷少康并不生气,陪着笑脸说:“是是是,您说的不错。钱我是有,可我不是也要考虑风险么,毕竟我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呀。我这也是在商言商,陈局长您多多理解吧。”
“我当然理解。”陈默雷话里有话地说:“所以我才说,这个忙不会让你白帮。”
听到这话,谷少康一愣,突然又来了兴趣:“陈局长,您这话什么意思?能不能说得明白点?”
“你还记得廖文昌拒执案吗?”陈默雷往椅背上一靠,说:“那次你出庭作证的时候,亲口承认以自己的名义办了银行卡借给廖文昌用,帮他隐匿了1000万的资金。
当时你还亲口承诺,如果那1000万追不回来的话,你愿意自掏腰包,拿出1000万来补偿债权公司的损失。你自己说过的话,你不会忘了吧。”
谷少康似乎是有点明白了:“您是说,您要我帮的这个忙跟廖文昌拒执案有关,是吗?”
“没错。”陈默雷说:“我们在调查永昌公司案过程中发现,在明海科技有1000万的原始股挂在了庄宁赫的女儿庄雯雯名下。我们综合各方面的信息判断,股份的实际持有人应该就是廖文昌,只是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能直接对股份进行强制执行。”
陈默雷把隐名股份调查的经过跟谷少康简单说了一遍。
谷少康听完,点了点头,说:“这么说来,这股份实际上就是廖文昌的。没想到这个廖文昌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心思却这么细腻。可是,这跟您说的起诉有什么关系呢?”
陈默雷的嘴角露出一丝得意:“这正是我下面要说的重点,我这里有个将计就计的办法,我管它叫做圈套计划。
现在薪火科技面临严重的资金和债务危机,债权人肯定盯紧薪火科技的一举一动。
你试想一下,如果他们知道庄宁赫女儿的名义有这么大一笔投资,不仅投资发生在债务期间,而且还投到了外地,在这个敏感时期,他们心里会怎么想?”
庄宁赫立刻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他们会以为,这是庄宁赫在借女儿的名义转移资产、逃避债务。
为了避免债权落空,他们肯定会起诉庄宁赫和他的公司,而且肯定会同时申请查封庄雯雯名下的股份。
眼看着自己那么大的一笔财产被查封,廖文昌肯定不会坐视不管,肯定会有所行动。一般人遇到这种事,首先想到的就是向法院提出保全异议,提供证据证明法院的查封是错误的”
说到这里,庄宁赫又一次恍然大悟:“噢,难怪您让我尽量在省城那边活动,你是怕廖文昌看到有渤海市的企业提起诉讼,心里会起疑,怀疑这是你们在背后策划的,不敢提这个保全异议了。”
陈默雷点了点头,笑着说:“看来,康爷不仅是聪明人,而且还是个行家,一点就通。”
谷少康连连摆手,说:“我这算什么呀,我这顶多是入门级的,您才是真正的行家。不过说实话,您这招是真高呀,虽然有点绕,但确实打在廖文昌的七寸上。廖文昌只要上了套,那他就输定了,绝没有翻盘的可能!”
“而且你也不吃亏。”陈默雷补充说:“到那个时候,你承诺的1000万口头支票也可以省下了。”
谷少康嘿嘿一笑:“这都是陈局长神机妙算呀!”说完,他又不免生出一丝担忧:“不过,廖文昌这个人也不笨,他如果看出这里面有问题,就是不上您的套呢?”
陈默雷嗯了一声:“你说的不错,的确也有这种可能,所以说,这个办法也未必能达到我们想要的效果,但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有一定胜算的,起码比干等着要强。现在,就看你康爷愿不愿意帮这个忙了。”
谷少康是明白人,他知道,如果继续这么等下去,永昌公司案恐怕很难再有进展,而自己当初对债权公司承诺的1000万口头支票也早晚得真金白银地兑现出去。
与其这样,倒不如赌一次,说不定结果真如所愿,那样的话,他这笔财也就不用破了。
他想了一下,一拍大腿说:“罢了,我就赌这一回。陈局长,这事包在我身上了,我不仅办,而且绝对给您办好了,正好,我也顺便尝试一下债权交易这个市场。”
“债权交易市场?”陈默雷有些好奇地问:“康爷是打算拓展新业务吗?”
“顶多就算探路吧。”谷少康说:“您还记得罗小川吗?他跟我说,下一步国家肯定会民间借贷进行整顿,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到时候这一行就没那么好的前景了,所以要尽早考虑转型。
他给我提供了两条建议,成立小额贷款公司,或者转投债权交易市场。
现在既然有这么个机会,那我就顺便探探路,看看债权交易这一行的买卖好不好做。”
陈默雷噢了一声:“这么说,这个罗小川是被你收入麾下了?那得恭喜你多了个好帮手呀。”
“恭喜什么呀?”谷少康有些失落地说:“东州这个小县城,人家根本就看不上,听说他离开律师所以后,去南京一家公司做法务了。”
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谷少康接着又冷不丁说了一句:“陈局长,要不您考虑考虑到我这儿来吧?你现在一个月多少钱,我给你双倍。”
陈默雷一愣:“康爷是在说笑吧?这种玩笑可不是随便开的。”
谷少康听得出来,陈默雷根本没这种想法,脸上多少有些尴尬:“我就是随口一说,陈局长千万别介意。
不过话说回来,也算是老天爷保佑,没让咱俩成为敌人。要不然,以陈局长的智慧和手段,哪天我让您算计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陈默雷笑了笑,嘴上说着哪里哪里,心里却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没算计过你。